“什么意思?”她问。
“先比刀剑,再比枪。”陈易平淡回应。
那女子王爷并未回绝,只是同样将枪杵地,将那绣春刀自鞘中抽出,日暮的昏黄光线下,弧度惊艳,寒光似金。
竹叶飘忽,凌凌乱乱。
陈易亦是取剑。
二人之间,没有半点废话。
刀出,剑也出。
先是秦青洛身形骤现于陈易面前,她手腕拧动,以左手持刀,刀光卷起水气,如似宽大的白潮铺面而来。
陈易一剑斩白潮。
剑先至,剑影紧随其后,刀剑相撞,震荡不已,庞大的反震力道,让秦青洛手腕猛抖。
她转而双手握刀,气机上涌,往前抵住陈易的剑,随后刀身下压,凭着巨力将陈易的剑压于刀下,以极其诡异的轨迹,往上一挑,拨开后康剑就要直刺陈易咽喉。
寒芒凌冽,陈易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躲过这一刀后,手腕反拧,搅住了秦青洛的刀。
陈易的手势如同毒蛇般难缠,秦青洛企图抽刀,但陈易反而上前一步,并未急于破开秦青洛的架势,而是持续黏住秦青洛的刀,一步步与她逼近。
剑势越来越紧,越来越缠,秦青洛发觉自己已然被逼入陷入到了方寸之地,企图挣扎破开,但陈易的剑却死死不放,最后,一圈又一圈的缠绕之下,陈易已经贴到了秦青洛的面前。
“你输了。”
陈易缓缓道。
秦青洛停住脚步,眸光晦明不定,到底还是一笑了之道:
“不错,我输了。”
陈易慢慢地收起了剑,而后转过身去。
秦青洛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手中的刀微微抬起,似要将他自身后一刀断头。
寒光在日暮下折射,漫入到湖水之中。
呛啷——
刀身以似要杀人的气势,归入到了刀鞘之中。
陈易此时回过头,便见秦青洛随意一掷,无杂念朝他的掠去。
抬手接过无杂念,陈易将它系好在腰间上。
“我以前练过刀。”
秦青洛敛着蛇瞳,几分怀念道,
“练了三年,刀法已是同境大成。”
“怎么不练下去?你练下去,必是一代宗师。”陈易如此道。
他们曾经论过武意,那个时候,陈易就看出,她进退失据,好似更适合练刀剑。
秦青洛摇摇头道:“
“那时寻不到师傅,已经无人可教我。”
陈易歪头看她道:
“所以,你转而练枪。”
“不错,年刀月棍一辈子枪,枪法从来最难,也最磨人。”
秦青洛侧眸眺望远方,
“我随我母妃回到祝家,就是在那里,接触到祝家枪。”
南巍祝氏之名,陈易也听过,而一般人哪怕不曾听过南巍祝氏,可上一代枪魁祝地纪的名头,也总该听过。
一番刀剑相向之后,这闲余的功夫里,二人之间,竟然迎来了少有的平和交流的时刻。
竹影沙沙作响,交错在飞瀑声中,并似乎夹杂着锣鼓响声,陈易回过头,远远看见一支送葬的队伍。
铁甲晃荡之间,一众士卒抬棺,而李文虎提着断枪,紧紧跟随在那棺木之后,离得太远,他面上的表情是哭是笑,都只能想象。
当陈易回过神来时,秦青洛已拾起了长枪。
陈易看着她,没有着急拾枪,而是道:
“我入四品,虽然不算太久,但李文虎那场比武,让我隐约触摸到了,炼神还虚的境界。”
暮光娑婆,女子王爷的面色黯淡下来,她道:
“好,好得很。”
“李文虎无儿无女,唯一称得上后人的,也就是一个徒弟,偏偏二人要自相残杀,而最后…一门武功在你面前断绝,这一瞬间,你有没有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被推入到一种虚无之境,在那里,人的一生失去了意义。”
到底在说些什么,陈易自己也琢磨不透,只是顺着本心去说,把那一瞬间的感觉表达出来。
秦青洛默默听着,手握住枪杆,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她缓缓道:
“我听人说过那种境界,你说的,就和那时差不多,看来要不了两三年,你就能入三品。”
话语最后,秦青洛眸光已然收敛,飞瀑声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陈易看着她,开口问道:
“来,你要不要试一下,我新悟的东西?”
“我果真是你磨刀石。”秦青洛自嘲一笑。
接着,她双手将枪从下端抬起,攥住枪杆中段,枪尖寒芒直指陈易。
陈易同样起枪,他端着手中大枪,先横推一段,而后一震,直直对着秦青洛。
英武的眉宇微微拧起,秦青洛看到,那架势,分明就有几分杀虎枪的影子。
按理来说,他应是第一次持枪才对……
“来。”陈易喝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