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流放的东正侯裴家也入了牢,因为是勋贵人家进了顺天府,其中一个狱卒见满脸麻木的东正侯生出一丝好奇。
“以往我们见都难见一眼的大人物现在却扎堆的下了狱,可见富贵荣华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另一个狱卒喝了一口辛辣白酒,砸吧砸吧嘴冷笑了一声。“还不是自找的。”
“要说旁人,那是眼睛不好使站错了队。”
“要说这东正侯府,那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活该!”
两人一来一往聊起了裴元启的事,凑一起闲聊感叹儿子没教好的种种危害,还没聊几句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
狱卒不耐烦的一拍桌子,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东正侯夫人,正握着木栏杆一个劲的怒骂李秋言,那叫一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吵什么?把这当街口菜市场啊?”
若非李秋言暗地里的挑拨,她儿子根本不会关注沈琼,又怎么会在沈琼回金陵时骑马拦路冲撞惹出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祸。
侯夫人只恨,一开始得知儿子与李秋言这个贱人不清不楚时,就该打断他的腿。
她又不是个傻的,常年在内院耳濡目染怎么会想不明白李秋言的想法,结合她知道亲生父亲身世的事,分明是对嫡姐心有嫉妒。
李秋言听着侯夫人的讽刺心头委屈。
难道裴元启猜不出来她的用意吗?
就算重来一次,侯夫人一无所知之下也不会阻止裴元启偶尔的出格的,因为他们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惯了,从来不觉得得罪沈琼是一件大事。
再来无数次,裴元启都会出手。
区别不过是什么方法。
侯夫人恨的咬牙切齿,恨的双眼赤红。
再难保持养尊处优的仪态。
“你个丧门星,你克母克夫,我家元启怎么就倒了霉认识了你?”她恶狠狠的斥骂。
往日仪态端庄的命妇,原来骂街时与市井泼妇一样俗不可耐,落入泥泞里,也同样形容憔悴。
顺天府天牢人满为患,顺天府尹见上面新帝迟迟没有说法试探着递了个消息,问要不要扔几个无关紧要的犯人出去。
忙了好几天沈琼拿起折子一瞥,这才想起女主还活着。
她猜出顺天府尹的意思派身边的人去顺天府宣旨,给顺天府尹名正言顺的职务。
李秋言出狱那一天,金陵城冷的直往骨头缝里钻,狱中伸手不见五指,长久的不见天日让她恍若隔世。
她看向金陵最中心的皇城,仿佛看见了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眸,漫不经心带出几分轻嘲的昳丽,夺去日月光辉的惊艳。
“杀戮太过不得民心,必将暴政而亡。”她喃喃自语。
街道上人来人往,市井繁华,她与之相比格格不入。
金陵百姓调整状态的很快,短短几天便适应了新朝改号为周,小摊小贩们轻车熟路的出门做起了生意,城中一片盛世景象。
李秋言站在街道上茫然四顾,她想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沦落到无处可去的地步。
李尚书之前站位二皇子入了天牢,一家人抄家流放千里,沈家从未认过她,慕容炎通敌卖国名下产业都充了国库,包括那一处偏僻的别院。
分明沈琼这个嫡姐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得势不饶人呢?李秋言悲从中来,这时一道干哑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姑娘?”
秦琅从不远处走过来,身上穿着冬季穿的长款厚袍子,可惜没有绒,面上似因水洗褪色了不少。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男子的面颊清瘦了不少,眉眼尽显沉郁,与当初的踌躇满志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