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提刑司诸人只是打了一个掩护,元知县以为是自己拖住了他们,岂料乃是这些人拖住了元知县,是为了这人带领诸砦都监兵马入得县城扫清障碍。难怪此人来在大门外才有人通传,恐怕除了县学左近,太丘县四门及城内诸吏皆为其所制了!
小主,
只是,此人私下脸面做的如此干净利落是为了什么?这已经是不给彼此留任何退路了!
公良参军本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清雅姿容,此刻已经泛了青气,虽然目光和煦其实内里已然是炉火中烧。
此人不仅挟兵而来,言语上已经将敬玉博遇刺案与承公遇刺案并为一处,且将堂下诸人皆卷入其间。须知道,两个大案皆系一处人马分作两路而为是留着活口的匪首昨日亥时之后方才招供,知道此事者不过承公以下十余人尔,且这些人中除营丘通判、霄都监离开,其余人皆盘桓在此。所谓内松外紧,在这里的这些人断无通传消息的道理。
如此看来,营丘通判、霄都监身旁亲近人恐怕有此人的耳目。
大肇朝堂,岂有在同僚身侧收买耳目的道理?即便是宰辅也不能为、不敢为此事!此等事若是露出马脚,必然身败名裂,贬谪边地都算是好下场了。
如此胆大包天,这人究竟是倚仗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不只是宗淑想不通,他旁边的芦颂与风鸣也是冷冷看着此人,也实在难以理解,此人怎么敢如此撕破脸皮,难不成这些兵马还真能随他恣意妄为不可?
看着此人身后带来的许多应天府属官,对比营丘大判的形单影只,不禁让人感慨,果然是妖氛纵横啊,不过妖风阵阵又有好处,疾风虽然卷走了尘埃枯叶,但也将藏在尘土中的蝇营狗苟一同卷了出来。
“怪不得昨夜里有营丘氏丁男在某这里喊冤报案,某还不知此人竟与某遇刺之事牵连深重,倒是栾大判有神鬼莫测之能,竟能知悉如此清楚。世人常言,某有阴阳玄妙之法能明辨是非,清查冤枉,其实远不如君啊!”
承公不得不说话了,这栾右判也是正六品的官员,公良吉符有些话便不好说出口了。
“那营丘氏丁男怎么求告到承公当面,实在是不知分寸!”
栾大判听了这话,目露精光,既然承公开口了,那就断无功败垂成的道理。
“都是同僚子弟,某又如何不给予些回顾,难不成某还真如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
所谓图穷匕见,自己不能给他这个机会。若是由着他一鼓作气,恐怕今日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只是此子着实不知深浅,承公毕竟也是遭逢大难,年迈之躯还需好生将养,哪里能让他如此造扰,更何况承公乃是清贵朝官,此子也不是不通世务的夯货,如何舍近求远呢?难不成,咱们这些叔父还不能担当么?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老杀才哪里是指桑骂槐,分明是蹬鼻子上脸,饶是风鸣这等好脾气的,都攥紧了拳头,眼睛盯着公良先生,只等参军发话,他便上去擒拿此僚。
岂料此人不依不饶,竟然又扯出一人来,
“这营丘家的郎君向来本分,据闻乃是近日来有个名作敬玉博的纨绔子弟攀附于他,这才撺掇他入了山里,惹出许多祸事,只怕这场祸事还要把这敬玉博问个明白,总是他逃不开干系!”
好口舌,这若是换个人,只怕就要正中其下怀了。
可惜他小觑了承公。
“敬玉博?何许人也?某怎么不记得见过此人?”
饶是宗淑都没想到承公也会睁眼说瞎话,但转瞬一想就明白了,承公也没撒谎啊,从事发到紫虚观期间,敬玉博虽然在侧,承公却一直让人看住了他,一句话也没问过此人,更未与他说过话,而紫虚观到太丘县,承公知道此人,却也再没有见过此人。如此一来,承公这话任何人也挑不出理来,之前是见过此人不知此人为何人,后来是知道此人却不知此人对应何人,姜还真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