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你们不必管我,我自己过去那边,兄长你们路上当心。”
六郎跟个小牛犊子似的,虽是童子,说话办事倒是让人放心。
四个人,元二儿配了六匹马,就怕再遇上难测之事。万幸,一路平顺,紧赶慢赶,到了庄子也是戌正三刻。
元二儿也来不及入内禀告二位夫人,便安排了一艘乌蓬快船,只他们四个,备下兵刃箭矢顺流而下。
行了数里,便是又一处河汊交汇处,往北便是丹溪干流,另有一条涓流往西北去,乃是之流。虽然支流走不得大船,但他们也不能笃定十一郎从何处来,便在这里靠着芦苇荡停了船,也不举火,就在黑暗中等着。
万幸有柳瑒带着药香,三娘也有随身膏药,药香香味并不突出,却能驱赶蚊虫毒物,再涂抹了药膏,更是没有蚊虫靠近了。
没有芦颂的百宝箱,实难准确把握时间,虽然朗月当空,也不能精准知道时辰,都只看着船舱内这点药香火头推算,估摸着戌正三刻,这蛙鸣虫噪的夏夜便有了一丝波动。
远处先传来的是梆子声,乃是竹筒敲击之声,然后才隐隐有艘小舟飘来。
几个人都各安其位,紧紧盯着来船。
梆子空洞之声传来,并无节奏变化,就是这么单调的敲击着。
眼看着越来越近,但是小舟之上毫无生气。
三郎阻止其他人上前,自己右手持短刃,左手持火折子走了出来,先是点燃了桅杆上斜插的火炬,然后拿起火炬有序挥动起来,这乃是仝三叔交给他们的仝家海上交通信号的法子,日用号旗,夜用火炬,能做简单通信之用。
比如此时,三郎便是传递一个‘仝’字。
“小心!”
三娘眼尖,虽然不如鬼瞳,但刺奸的修炼法门也比寻常人敏锐。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看一瞬间,三郎便被击中头部。
“三郎!”
柳瑒抽出宝剑,不顾一切窜了出去,赶紧将三郎一把拉入怀中,元二儿也操着木板掩护三娘跑了出来。
“没事,”
听了三郎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大家才冷静下来。
“是泥块!”
三郎抹了头上被击中地方。
“十一郎,出来吧!”
确定无恙,三郎站起身来向空无一人的来舟喊道。
“三郎,这次你可是输我一个回合!”
猛然,就在船艄,水中一个身影蹿了上来。
只看这赤膊精壮汉子,就这么一个鹘起鹘落, 便稳稳站在船头,定睛再看他的面容,分明还是个孩童,这除了仝十一郎还能是谁?
这时几个人才放下心来,三娘是递给三郎巾帕擦去污渍,看着十一郎也伸手,便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嗔怪道,
“什么时候,还来胡闹?”
柳瑒则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没了仝三哥管着,你这胡闹性子又翻出来了!”
只有元二儿也拿着巾帕走上来递给十一郎,再回去船舱找干净衣物。
“哪里是胡闹哩,咱这是水面上走江湖的手段,否则若有闪失,小爷的命有个闪失多不爽利,咱还等着再长几年好吃花酒呢!”
十一郎擦拭着健壮身子,虽然下摆还顺腿淌下水渍,他也不以为意,莫说这盛夏的寻常河流,便是冷冬时节的大海他也是下得水的,这都是仝霁云拿着鞭子硬生生揍出来的本事。
“咱们就藏在船下,上面有船板挡着还能换气,你们瞅水里是混沌一团,咱看你们是清清白白,便是打不过,往水下一钻,就咱这水性,再上来便是半里地外了。不必躲在船舱里周全?”
陆有陆道,水有水情。
这水面上的手段,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如十一郎,许多本事都是仝家兄弟父子用血肉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