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寅时刚过一刻,晨星才从慢慢地从推移着的淡云里面消去,城砖般层层叠叠的格子铺里的生物或是不情愿,或是麻木地开始蠕动。
“狗奴们,起来!”
像生气似地呼喊着的男子,穿着一身大汉制式红色公袍,颈上围着一条价格不菲的貂皮围脖,见床榻上的那些生物半天没挪动屁股,于是倍加大声地训斥道:
“都是些什么人啊?赘婿,罪奴,蛮子……你们还想躺着睡觉?快起床,猪猡!”
伴着男子的训斥声,是他拿着铁棍敲击着床架子的刺耳噪音,床上躺着的那些生物纵使有再多的困意,也被这男子粗暴的行径给驱散的一干二净了。
这些生物都是大汉的矿奴,只是除了一颗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外,分辨不出一个人样。
这名怒气冲冲的男子不时用铁棍敲打着身边起床慢的矿奴,但走着走着,步伐突然一滞,脸上的狠厉之色也僵住了。
“诸葛……诸葛均,你……你怎么回来了?屡次三番违抗长史的调令,你是要造反不成?我告诉你,诸葛丞相已经大义灭亲了,别以为我们不敢动你!”
起初,看见这名去而复返的丞相之弟,这名叫床的男子还有些心虚,但嘴巴上把几个大人物摆出来以后,他的底气便足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诸葛丞相屡次三番地说要依律办事,你们想把我撵走,难道是上下嘴皮子一张一合就能决定的?这是依哪门子律?这律是杜长史定的,还是你齐管教定的?”
“你你你……”
来叫床的齐管教被顶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手指颤抖地指着诸葛均。
“我我我,我什么我?”
“哼!敬酒不吃吃罚,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要是耽误了上工,有你们好受的,走着瞧!”
眼看周围恭顺到近乎麻木的矿奴,在诸葛均这么一闹之后,涣散的眼神中又有了些许光芒,这些光芒齐刷刷地照向齐管教,让他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心悸,只得丢下一句狠话匆匆离开。
齐管教边走还边想:
莫不是见鬼了?这些贱坯的眼睛也能这么渗人?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大汉朝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供你们住,还给你们发工钱,这帮赘婿、罪奴也敢有怨言?
齐管教还在那里愤懑,诸葛均身边几个熟识的矿奴问道:
“三郎,他们不是说让你去住单间吗?怎么又回来挤上下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