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一声,陈弘言掉下了泪,精准地掉到了自己的酒杯里。下一秒,他伸手把吕不韦手里的酒樽夺了过来,想要直接扔掉,但吕不韦制止了。
“你知道我的脾气,你拦不住的,把酒倒了也没用。”
“那为什么非要当着我的面喝?嗯?你我一辈子的兄弟,你当着我的面死,让我怎么办?让我后半辈子活在内疚之中?到时候你的儿子问我你是怎么死的,我怎么回答?我说我亲眼看着你的父亲倒在了我面前,但我却没办法拦着他,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陈弘言的小宇宙爆发了,不远处站岗的郑锐看着他站起身对着吕不韦一阵破口大骂,被骂的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安静地坐在原处。
“是我,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就是想以身告诫,让你们不要碰政治。”吕不韦勉强一笑,也抬手揉了一下眼角,然后让陈弘言平复下来,重新坐下,“我们不说这事,安安心心把这顿晚宴吃完,来,菜都凉了。”
陈弘言无动于衷,站在那里对着吕不韦一阵摇头。
“大哥,我还叫你一声大哥,我现在根本不了解你,也看不透你,早知道你当初决心要入仕,我早该拦着你。现在,我,我好悔……”
这才是一辈子的生死兄弟,一把感情牌也打得非常好,还懂得反客为主,陈弘言颓坐在地上,表现出来的满心懊悔反倒让吕不韦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我答应你。”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忍着泪当着陈弘言的面把面前下过药的酒倒在了地上,一滴不剩,最后,连酒樽都扔了老远。
见状,陈弘言放松了戒备,吸了吸鼻子重新跪坐了下来。
“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回魏国,带上嫂夫人和侄儿,咱们一起回去,去他的秦国,去他的政治大业,咱都不管了,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好好的就行。”
“嗯,”吕不韦抿着嘴弯眼笑了,带了深深的顺从与纵容,“听你的。”
阶下积露,夜凉如水,但因为喝了不少酒,二人的心都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