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孙通跪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远离面前的矮桌。
而后,他双手交叠放在额头处,弯下身子趴在地上,行跪拜大礼,感激道:“叔孙通,多谢公子恩遇成全,秦王有需,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恪忠职守。”
“你也别急着谢我,你能不能得到任用,还要看王兄的决定,我不会给你任何助力。”
成蟜放下水壶,上前把跪在地上的叔孙通拉起来,即便是他有捉弄这个人的动机,也没想过践踏其身为人的尊严。
即使对方是发自内心的跪拜,成蟜也无法在心理上过这一关,他觉得这不是时间问题,而习惯问题。
他就算是在秦国病老垂死,苍然白发,也不会对他人的跪拜心安理得。
成蟜转身,拿过桌子旁边的坐垫,放在叔孙通旁边。
这个时节,不如秋冬寒冷,可也需要多多注意,长时间跪坐在地板上,会导致凉气入体,有损健康。
他只是随手一个习惯性的举动,没想到会在叔孙通心中留下牢记终生的印象。
高位者,对下位者,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有对其有所需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同等的关怀,被称为礼贤下士。
即便如此,礼贤下士还是被这个时代的人,视为极大的恩遇。
叔孙通,也遇到过那些做样子的人,表面对他关怀有加,他只是将其总结为上位者的待人接物。
只有成蟜的细节,让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尊重,而且是来自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这样的尊重,更加真实,更加深入人心。
成蟜不知道叔孙通心中所想,他蹲在叔孙通旁边,声音小了许多,道:“我给不了你官位,不过我可以帮你贴补家用,你只需要帮我找几个人,我会支付你应有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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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说,只要在下认…只要在下做得到,就一定会帮公子找到那人。”
叔孙通临时改口。
说到嘴边,他才想到,成蟜要找的人,不见得容易。
而他所认识的人,不过局限于稷下学宫,以及曾经见过的那些贵人。
不然对方完全可以直接派人前去,用不着找他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也有可能在稷下学宫,找他帮忙,应该是不想让人知晓。
叔孙通跪在坐垫上,即便仍旧觉得地板有些硬,地面有些凉,但还是腰杆挺直,没有半点放松,这是他对成蟜的礼。
“人可能在魏国,也可能在齐国,或者是在楚国,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哪里,这需要你亲自去查证。”
成蟜侧目,看到叔孙通露出为难的神情,尽管只是一瞬间,可他不会看错。
他补充道:“两个人,一个名为萧何,一个为韩信,如果我没有记错,萧何出生在楚国泗水郡丰邑县丰阳里,韩信出生在楚国淮阴,他们的年岁应该也都不大,最多与我年纪相仿,不及弱冠。”
“他们若是想要游学,就会离开家乡,魏国,齐国是他们的不二选择。”
叔孙通心中的为难,为之涤荡一空,有了具体的信息,那么他要做的就是跑腿找人的活,虽说舟车劳顿,却是用不着大海捞针,难度下降不少。
他愿意替成蟜去找人,可是也有疑惑在,不免问道:“公子既然知晓两人的主要信息,却不派人亲自前往,是担心会引起他人注意,还是?”
叔孙通并无太多急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就实实在在只说一种,这样也不会在成蟜这里弄巧成拙。
可能会让成蟜觉得,这人实在是太笨了点,至少留个可靠诚实的印象。
不至于让刚刚到手的机会,再白白从手中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