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谢奇老爷子打样,越来越多的人从阴影中走出,上百道人影瞬间将此处围得密不透风。
“怜人青州梁犊部,见过帅爷!”
“怜人豫州令辉部,见过帅爷!”
“怜人宛阳胡定部,见过帅爷!”
“怜人代州赵虎狼部,见过帅爷!”
“...”
此起彼伏的自报家门声,向那个看起来病秧苗似得、至今没有暴露真面目的男人致以敬意。
如果说原本还有人质疑帅爷的身份,此刻全都打消了疑虑。
试问天下,即使算上南边龙椅上那位,又有谁能将怜人各部真的集结在一起?
车上的男人难掩激动,按住扶手挣扎着坐稳了身子,语气难掩兴奋道:“承蒙兄弟们抬举,以我为帅,只是卫陌空度十余载,始终未能带领各位再创乾坤,实在有愧。”
人群中立时有人应声道:“只要帅爷你这杆大旗在,就是我们的定心丸,帅爷无愧!”
“对,帅爷无愧!”
怜帅,被民间共尊帅权的卫陌,吃力地抬起手,向下按按示意众人噤声。
声音里压不住的虚弱:“叫众位冒着杀头的风险到此,不是为了认认脸,叙叙旧。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怜人蛰伏十余年,积蓄力量,已经到时候了!起兵反胡,就在今日!”
卫陌掀开大氅,不顾身旁魁梧男子地劝阻,艰难地站起。
所有人都看到那皮包骨头,弱不禁风的一句身体。
被疲病侵蚀地只剩下一口气地躯体。
这口气是什么,在场之人不言自明。
因吃力而喘息的声音难掩慷慨激昂:“我卫陌是看不到北地光复的那一天,在我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我想看到这一场复我汉室,救我同胞的大火,冲天而起!”
“就在今日,就在今时,就从这少葛镇起!”
“凌晨时分,少葛镇中会有异动,在此地周围的怜人约有八千,见火光起即一起杀进城去,城克之后立即攻打野望关,再然后的事情,会有人继续统领你们的。”
卫陌的话语在人群中引起不小的轰动。
帅爷生命的尽头?攻打野望关?
谢奇忍不住开口道:”帅爷,您这是...”
卫陌苍白的面孔微微一笑,却看向了谢奇身边的梁犊,轻声道:“少葛镇的事情,所有人都听梁将军安排。”
百余支队伍出奇地一致,对帅爷这个称谓地尊崇,已经到了言出法随地地步。
梁犊微微愕然,但此刻不是谦让的时候。
猝不及防之下他坦然接受命令,只是他还是疑惑问道:“帅爷,梁兵也到了,兵力不详,若是少葛镇有变怎么办?”
卫陌瘦出高颧骨地脸上闪现出非一般的自信:“少葛镇中有一个留给你的惊喜。”
重新窝回独轮车里盖上大氅,卫陌不再关心周围的动静。
该做的在过去的十四年间都做了。
该说的到今日为止都说完了。
此生的力气都用完了。
遥遥望向西方,目光跨过城郭山川,投向不知名处,卫陌含着未名的笑,沉沉睡去。
我将此生仅有的闲暇,留给最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