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夷姜苦笑道:“要不是薛夫人执意带娘亲回家,也许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但……若薛夫人没有那么做,娘亲的人生里不会有那么安稳幸福的一年光景。福祸相倚,我们认命。但交朋友,我不认。美人廊的姐妹都拥有共同的敌人,不分彼此。”
“是,坊主曾同我讲,大部分姐妹都同乾元山庄、谢璞苑有仇,故多年来隐忍不发,齐心协力。可经过探查后,他们的怨恨哪有你我肩负的仇恨深重?关键时刻复仇还得靠我们自己。何不放下成见,化敌为友?”
“柳白樱,从你踏入组织的第一天起,便试图拉帮结派,贪享高位,实在令人生厌。复仇大计坊主自有安排,安心襄助她,不好吗?你的一身本事虽不是坊主亲自教的,但知遇之恩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知遇之恩,自当永生不忘。我会采取实际行动,襄助坊主铲除挡在路上的每一块绊脚石,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只是眼下,坊主过度小心谨慎,简直是蜗行牛步,不能速战速决。她的青春年华一去不返,但我们不是。”柳白樱嘴角不自然的笑笑,“毕竟,我对复仇之外的人生仍抱有期待。你呢,大好的年华难道都要葬送其中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果然不假。
当初出茅庐、囊中羞涩的项安容眼瞅着一叠一叠的礼品全是自己的心头好时,原本那股青涩的高傲便不见了。
云漠光暗喜,好在有蒋术奇的帮忙。原本以为梧桐谷无非是远离纷争、置身事外的闲云野鹤,没想到是个一手掌握江湖大小滋事的资深玩家。项安容贪婪务实,她不屑于理会精心包裹的心意,只喜欢随时能让她跑路的黄金。偏巧蒋术奇在江宁翻出几套雅致又纯粹的黄金首饰。
“想让我帮什么忙,说吧。”项安容双目炯炯,兴奋又喜悦。
“明晚我要借项姑娘表演的场地做一件事。”
“跳舞还是抚琴?以你的身段,不跳舞可惜了。”
云漠光笑而不语。
项安容更觉得眼前人神秘如斯、清媚交融,“随你,有了这些财货,你就是杀人都可以。”
“难得有一位美人廊的姑娘不在乎花魁节的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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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劳什子虚名,是一介新人该奢望的吗?”项安容直率通透,又保留着一丝天真,“只要让我不要像她们一样苦大仇深,能拥有一个舒适的前程就好了。”
久经世事的云漠光反倒显得成熟,“项姑娘,尽管我们交谈顺利,但还是要提醒一句,如此愉快的合作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合作达成,云漠光第一时间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蒋术奇,感谢他鼎力相助。紧接着,她便想如何才能将这份人情还给他。撑伞缓步而行,沿途听逢花魁押注吆喝之声,于是心思一动,花五十两给赔率高的项安容下注。
她一时自嘲,替项安容争花魁,是疯了吗?但如此率性而为,胸腔内累积的烦闷反倒一扫而空,好不痛快!接下来的十个时辰,她须分秒必争才是!沿途食肆飘香,她停下步子给蒋术奇带了些易消化的点心,细心包好,一手撑伞,一边用身体护着,避免油纸被雨打湿。
她急促促地赶到堤岸,远远看到游船停在百丈远的湖面上,微微发光的船身就像盛满酒的夜光杯一样,安静夺目。正欲飞身而起,却见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游船甲板,挥手召到一艘泊在岸边的小船,快速钻了进去,驶向琉璃美人廊。
夜色朦胧,云漠光辨不清那人相貌。但看身形装束,像是个美人廊的舞姬。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