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府邸中,谁能不对这位老太太毕恭毕敬,就连说话都需字字斟酌,生怕犯了忌讳。
而今,郑老夫人的脸色已不是“难看”二字所能描述的了。
皱纹爬满脸庞,肤色泛黄,早已失去了曾经贵妇人的风华。
柳儿最清楚,要如何才能将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老太太彻底踩在脚下。
在这样一个被家族荣耀和身份地位束缚的妇人心中,尊严和门第高于一切,她鄙视仆役,更瞧不起商贾出身的苏婉毓。
现在,让她为曾经轻视的侍妾做如此低贱之事,无疑是将无尽的屈辱烙印在了她的晚年生活之中。
“哎呀,怎么还迟迟不动手?”
柳儿催促着,言语间满是嘲讽,将郑老夫人最后的一丝自尊也撕得粉碎。
郑老夫人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眼睛顿时失去了焦点,呆滞地凝固在面前铜盆中轻轻荡漾的水波上。
她缓缓抬起手臂,动作显得异常吃力,仿佛每一块关节都在抗议着年岁的压迫,接着,她缓缓卷起袖口,弯下她那曾经挺拔、如今却略显佝偻的脊背,为柳儿褪去鞋袜。
一旁,苏婉毓静静伫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已在朕府深居多年的老夫人。
令人惊讶的是,老夫人的双手仍旧保养得宛如三十岁贵妇般细嫩,仿佛家族的衰败并未能在她身上留下太多风霜的印记,想来这双未经太多粗活打磨的手,见证了她一生的养尊处优。
郑老夫人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将柳儿的双脚浸入那温度适中的水中,每一寸动作都透露出谨慎与不自在。
柳儿的唇边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微笑,用冰冷且尖锐的语调道:“哎,老夫人,记不记得,以往在府中,我为您洗过无数次的脚,您每次都惬意得眯起双眼享受。”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可为什么今天轮到您为我做这些,您的手却像是被冬日的寒石冻僵了一样呢?”
郑老夫人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怒火与深深的不甘,但在苏婉毓的注视下,她只能强行压抑下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忍辱负重地继续为柳儿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