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老农寄来玄京的信,还是几个月前。
我不记得信上写了什么,只记得那封信带着一袋子钱。
从那之后,老农就再也没写过信了。
反倒是我经常回信,托人送回村子里。
过去只要我写一封信回去,隔几天后就会有一封信和一袋子钱被送到玄京城。
三年里次次如此,很少拖沓。
但几个月前信就断了,寄回去的几封信都了无音讯,老农好像忘了这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一直到今天,送信人把信封交到了我的手里,脸上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欲言又止,复杂难辨。
我突然愣了一下,空荡荡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模糊的可能,手里的信封沉得吓人,怎么也挪不动。
送信人从身后的马车里,搬下来了一大堆东西,包括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喉咙有些痛,声音也有些奇怪。
送信人把东西堆在门口,和我说“节哀。”
节哀。
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字迎面砸了过来,让人措手不及。
老农走了。
他死在了老山村里,托人把自己攒下所有的东西都送到了玄京城,送到了我的手中。
可能是太过突然,我许久都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送走信人,我反关上了大门,杂乱的老物件堆满了院子。
这里的东西我大都很眼熟,它们小时候在村子里陪着我,现在也被远远的送到了玄京。
“他死了……”
老爹死了。
我并没有感到太重的悲伤,只是身体有些没劲儿,撑着身子坐在了冰凉的石阶上。
为什么最后还要把东西都给我呢?
我在想着这个问题,最后想明白了什么,无声无息的笑了笑。
他应该是到最后都没讨到老婆,这么多年过去了,山里还是没人愿意嫁给他啊。
到头来,还是一个孤家寡人……孤家……寡人。
入秋了,落叶从墙外吹进来,有点儿冷。
我拍了拍手,起身搬弄着院子里的老物件,一件件搬进家里,没用的就堆进库房。
但出乎意料,最终被摆进库房的东西倒是没几件。
收拾完东西后,院子里就只剩下一个破麻袋子了。
是老农的储钱袋,村里农民的习惯,就是把钱藏在破烂寒酸的东西里,这样即便是造了贼,也不容易被翻到。
我把钱袋拖进屋子,解开了绑的很紧的麻绳。钱袋里都是零零碎碎的铜板和碎银,还不少。
这是老农一辈子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