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言耸听!强词夺理!”赵胜气得有些发抖,“与廉颇政见不和,胜不否认,然阁下言廉颇不救胜,胜故作编排换将主攻,实乃小人揣度,若如此思忖,胜请阁下速速离府,以免失了脸面!”
“丞相刚在府门前之恶语相向,难道有假?”
“此乃气话,当然不作数。”
“丞相,李谈并非狼心狗肺之徒,今日见丞相,乃是欲解丞相心结,谈言语直白如有顶撞还望担待,李谈乃是拳拳报恩之意,还请丞相以大局为重,支持廉颇将军固守长平,耗退秦军。”李谈见赵胜不言语,继续说道,“丞相之愤怒,乃是廉颇将军不放士兵归田劳作,以致碰了一鼻子灰,要知道廉颇将军毕竟有他的难处,面对少说也有四十万的秦军,就算是睡觉,也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势均力敌的兵力,守住实乃不易也。国内虽说缺少劳动力,但老人妇孺却是可以循序渐进,只要运用得当,还是能够完成开渠灌溉的。”
“这些你是从何得知?”
“是丞相的脸色告诉我的,愤怒带有忧思,焦急兼有无奈。”李谈侃侃而谈,“不绕弯子了,谈知道赵王命平阳君督办粮草,平原君负责调兵。要知道,长平的压力世人皆知,廉颇将军对峙手握四十五万秦军的王龁,本就兵力捉襟见肘,抽调十万回归乡里,不碰一鼻子灰才怪呢。”
“哼,三十万也是守,四十万也是守。百里石长城,如此坚固的壁垒岂会轻易攻破,廉颇就是故意不放人,诚心给我作对!”
“庄子曰:小心驶得万年船。廉颇将军要为大赵负责,不得不考虑千里堤坝毁于蚁穴的道理。再说秦军之战力天下闻名,野王、天门、上党诸多战役皆在眼下,秦军强于赵军,如果被王龁钻了空子,只怕三十万赵军真的难以抵挡虎狼秦师。”
“那以你之见,这长平军不能调了?”
“对。”
“不但不能调,还要谏言赵王支持廉颇把守长平不得动摇。”
“呵呵,那胜如何向我王交差?国内旱情怎么办?”赵胜把袖里的竹简递给李谈,“你先看看吧,如之奈何?”
丞相平原君启
颇奉赵王命抵挡王龁之四十五万秦师,掐指算起已是两年有余。赵国十三岁起男丁会师于长平,颇诚惶诚恐,王龁用兵,诡计多端:偷袭、用毒、断水、地洞种种,颇已是进退维谷,堪堪防守。长平乃是邯郸西部屏障,故关若破,秦军即可长驱直入,过中牟、武安,便是兵临邯郸城下,还请丞相鼎力相助,不出一年,秦军必退,还请理解。
然国内旱情蔓延,王上与诸位同僚费心,全力补救,颇自是心知肚明,但长平守军一兵一卒皆不可调,一者兵力本就悬殊,防御秦军大规模进攻,捉襟见肘,守得长平非四十万不得以守之;二者,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秦军安插的暗探眼线,实时报于王龁,十万之数一动,秦军必然穷追猛打破我长平,到时内不平而外已乱,家无粮而国亦破也,还望斟酌!
廉颇手书
“廉颇将军之担忧不无道理,不过谈以为丞相自有妙计,为何却说无能为力乎?”
“妙计?吾怎不知,既然是来游说,别绕弯子胜洗耳恭听。”
“远水可解近渴,何不求兵于信陵君乎?”
“对啊,向魏国借兵,无忌不会见死不救的,胜这就去王宫汇报我王,不能再等了。”赵胜三下五除二穿上鞋袜,收拾好行装,从李谈手里把竹简夺过来,人已经到了门口,飘过一句话,“李谈啊,自便,胜就不送了。”
......
赵王丹送走赵胜,手里还攥着这卷竹简迟疑着。“内不平而外已乱,家无粮而国亦破”,让这位年轻的君王心中不安,而让他更为不安的是廉颇的自作主张,屡屡抗命,让赵王丹着实感到这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毕竟廉颇侍奉过武灵王、惠文王两代明君,功绩昭着威名显赫,可他功高盖主,目无君王,总是唱反调,让赵王丹又爱又恨,这也是他为什么继位以来,对廉颇蔺相如冷落的一个原因。如今国内旱情如同洪水猛兽,庄稼得不到河水灌溉,明年更是饿殍遍野,赵国将不战而溃。这十万兵是赵王丹用平原君之口以“借”字为名,卑微的征求廉颇同意,结果却是这般答复,这四十万赵军难道成了他廉颇的私家兵,有进无回了吗?怪不得传闻廉颇乃是中山苦陉人,自中山国灭国,他便隐忍等待时机复国,现在在长平迟迟不战,乃是蛰伏蓄力,拥兵自重,等赵国拖垮,击退秦军,夺取赵国政权。如果是这样,那赵王丹的处境就太危险了,长平的指挥权,还需从长计议。
平原君赵胜领了赵王命,带上国书便马不停蹄直奔大梁而去。
龟裂的大地在火热的艳阳炙烤下无精打采,残留的水分也被拂来的热浪剥夺的干干净净。三骑黑马从官道呼啸而过,扬起的黄尘游离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平原君策马扬鞭,看着道路两侧衣衫褴褛的流民拄着树枝背着行囊顺着官道向前挪动着,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活下去,至少一直走下去,所欠的赋税就会随之消散,所过之处能果脯的都已经食之殆尽,树皮草根一概都别抢光,他们就像蝗虫一般,清理着大地上最后的一丝绿意。赵胜及其随从看在眼里,也无法改变,留下两行热泪,一声不坑的消失在天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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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这般紧要关头来我府上,必然是有重要事情相商。”翩翩公子斟上茶,递给衣冠华丽的中年男人。
“无忌,姐夫此来,确实有救命之急,无忌一定要帮帮姐夫,帮忙赵国啊!”
“姐夫哪里话,有话直说,无忌赴汤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