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没死?”刘正彦诧道。
老妇人点头道:“不错,当时看到他时,满身的泥土血污,连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我知道他不是鬼,是真的活着回来了。激动的我立即给他擦洗换衣,喂了饭扶上了床。当晚他什么也没说,倒头呼呼大睡,想来好几天都没能好好睡一觉了。第二天下午醒来,他才断断续续跟我说起了这些日子来的经历。”
众人都静静听着,只有老妇声音在继续讲诉:“他说那天他被几个头戴蓝巾的人领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人迹罕至的林子深处,里面隐藏着个巨大的山洞。他跟许多人被带到了这里,然后在洞里做工。里面极为奢华,光是石门就有好几重。他们私底下议论都认为这个肯定是给教主用的,才会如此兴师动众不惜血本。一个多月后,工程陆续完工,有个被唤作国师的人来看后大加赞赏,说他们工作非常出色,决定提高所有人的报酬,由原来五倍涨为十倍。这一说把工匠们都乐坏了,看到白花花银子装进了袋子,明天就可以拿着回家了,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当夜国师还拿来了无数好酒好菜,说要开个庆功宴欢送他们。那菜肴真是好的不得了,别说没吃过,很多连听都没听到过。大伙看得口水直流,争着往嘴里塞。放开肚皮大吃大喝,觉得就算是方腊吃的也不过如此。亡夫恰好那天得了点风寒,头重脚轻的,本来只想睡觉不愿参加,但还是被他们硬拉了来一起享用这顿美食,他只好勉强吃了几口,算是吃得最少了。宴席到中途,正吃得欢的工匠们突然一个个倒地,浑身抽搐,口鼻流血,有的在地上肚子痛得直打滚。那国师却带着他的手下就站在旁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地看着。”
听到这里张伯奋失声道:“杀人灭口,手段毒辣,不愧是大魔头!”
“亡夫知道大事不妙,便也跟着顺势倒地装死,还悄悄拾了双筷子藏在身上。约一柱香工夫后,国师看到所有人都已毒死,便命令将尸体抬去掩埋。亡夫故意倒在里面,是最后被抬走的。他被扔进了离洞口不远早挖好的一个大坑里,身下全是尸体,亡夫因在最上层才埋得最浅。等他们填土完离开后,就用筷子一根顶着另一根插出了个小孔呼吸。这样直忍耐了近一个时辰,确定上面已没有动静,这才用力扒开顶上的泥土从死人堆里悄悄爬了出来,再将土给填回,让人看不出有动过的痕迹。” 修仙悍匪
“当时就他一个生还吗?被害的共有多少人?”韩世忠问道。
“亡夫说跟他一起做工的起码有百人,应该就他一个活着逃出来。那些人可都是方圆数十里的好匠人,就这样全死了。亡夫拼命地逃,翻过了两座山,凭着记忆找到了回家的路。可他到家却不敢进门,因为看到有红巾人来我家走动,他只能又躲藏了两日,确定不会再遇到明教的人,才在深夜敲开了家门。”
韩世忠拍案而起道:“魔教罪孽深重,方腊罪大恶极。可恨这些滔天罪恶世人都一无所知,否则何来那么多百姓至今被魔教花言巧语引诱而加入,真正可悲可叹!”
“尊夫既已逃出,后来又怎会亡故的?”刘正彦好奇问。
老妇长长悲叹了声,道:“虽然死里逃生,但毕竟已吃过毒食,找过几个大夫来看都束手无策,只能开些普通方子延缓毒性的发作。最后亡夫是全身巨痛而死,临终前皮肤多处溃烂,惨不忍睹,就死在我的面前。事后想来,真还不如当时被毒死了来得痛快。”说到这里,已哽咽不能语,听得人人心中恻然。
“死后我便将他埋葬在了之前挖好的空坟里,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想起他死前向我哀号挣扎的惨状,就禁不住痛彻肺腑,夜夜流泪,这对招子也就跟着废了。”老妇说着又流下泪来。
张伯奋安慰道:“婆婆放心,我们定会为你亡夫报仇雪恨的。你所说知道方腊可能的躲藏之所,想必就是指这个秘密山洞了,但尊夫已死,你又如何知道地点?”
老妇道:“亡夫死前亲手绘了幅地图,将那山洞位置标示在了上面,老身这次也贴身带来了。”说着用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旧布来。
李恕接过放于桌上打开,韩世忠细看之下,布上的图画就了了数笔相当简略,但能大致看出所画何物,所指方位,不禁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