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记忆(二)

“姐姐,可以……带……”

稻草人的身体在我眼前缓缓栽倒,妹妹挣扎的声音也被一同掩埋在了尘土之下,我也像是瞬间恢复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我立刻抬起了有些发软的腿。

就在我转过身去准备跑时,我的脚踝忽然一凉,紧接着是一股被什么东西刺入的疼痛感。

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的我瞬间失去了平衡的前仰,摔倒的我只来得及向前伸出双手,让双手最先落地,支住了我的整个身体。

右手的两根手指磕到了锄头的木柄上,巨大的反震力把我的两根手指撅向了手背方向,传出了一道咔吧声响。

我却暂时没有感受到这股疼痛,只是惊恐的看着紧握我脚踝的血手,浑身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沾染血迹的指甲深深刺入我的脚踝,我下意识的抬起另一只暂时完好的脚,有些破旧的布鞋对准了面前的稻草人,而后一脚蹬了上去。

刺啦。

我的脚刺入稻草人头顶的层层破布和枯叶,但仅仅没入鞋跟后,我就感觉脚底传出了一阵阻力,让我无法再进一步。

“姐姐……姐姐……”

稻草人的体内传出妹妹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我只能依稀从中分辨出两个熟悉的音节,是在喊我姐姐。

就在我手足无措时,我忽然见到了一道刀光。

父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手里握着我从没见过的长刀,刀柄上缠着一层粗布,粗布上浸满了干涸的血迹,在晨光下闪烁着一层诡异的黑紫色。

我隐约能借着光线看到刀身上的点点痕迹和磨损,但刀刃却透着难以言喻的锋利感,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其锋锐的刃口所刺痛。

在这一刻的父亲,仿佛在我眼里变成了一幅又一幅接连替换的水彩画,变得无比缓慢。

我不知为何,想到了小时候我骑在父亲的肩上,他带着我去看村口的影子戏。

父亲后来说演影子戏的是几个半吊子,所以影子戏里的小人就经常会一动一停,像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的耳边响起那晚曾听到的锣鼓伴奏声和一道有些稚嫩的唱腔,父亲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我脑子里的乐器声而一点一点隆起,他的手臂上面还浮现出了像是粗线交织而成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