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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不绝的噼啪声拍打在纸窗上。
大概半炷香前,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但门外嘈杂的劝酒与吵闹声不止没有平息,反而愈发热烈了起来,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不仅没有浇散他们这团择人而噬的火,反而像是一桶助燃的油。
我不信,那些“邻居”是第一次喝陈宇家的喜酒,所以,我也不信那位“婆婆”连陈宇是不是第一次结婚都不知道。
——从头到尾,只有我和我爸妈被埋在鼓里。
这让我打消了冲出屋子,当众数落陈宇罪名的想法,我不知道当我把陈宇死去的前妻公之于众时,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我阖了阖眼。
但我不仅没有焦头烂额的在屋内打转,想着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反而有些释然和放松的发呆。
某一刻,我侧头看向了床内的人影。
她静静躺在雕龙画凤的红被间,因为遮住了大部分腐烂的身躯,此刻她反倒显得没有那么恐怖了,反而如同一个即将嫁作他人的新娘子在静静酣睡。
对方生前留下了一封信,一把匕首,一只手镯,那封信的正面写了陈宇造下的罪孽,背面用她的血写了一行字。
“六年为期,夜间血雨,死冤为凭,召魔临间。”
最下面是四个数字,我勉强辨认出是2100,这大概是她留下日期的时间。
而今年,也就是我嫁给陈宇的年份是2106,冥冥中正好对应了这句六年为期。
窗外的雨愈来愈大,苍穹间咆哮的雷声暂时驱散了院内让人心生烦躁的喧闹,我心有所思的把木窗推开一条缝隙,此刻的我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还戴着红盖头。
反正,大家都是要死的。
院内的十几张圆桌上全都支上了一层硕大的油水布,那些邻居正毫不在乎的喝酒吃菜。
我不知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油水布上蓄着的雨水似乎并不清澈。
爸爸妈妈正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毫不知情的被陈宇的爸妈,婆婆,桌上其他的亲戚围在中央灌酒,爸爸的脸庞已经喝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