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住下,可哪有她一个女子住的地方,还是他那徒儿这会儿脑子活络起来,于是三娘与那两个小童行凑在一间房住下,三娘与六郎平时也是如此,早已习惯了,自然无妨。
而那道人便请参不烦与他凑合凑合,参不烦也就无所谓了,只是这道人若知道此老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这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兴许道士们平日里也是百无聊赖惯了,寅时才过去没一会儿,三娘夜闯复真观的故事便传开了。
所以当三娘出现在三郎面前时,三郎从又惊又喜中恢复,但是有些忐忑不安了。
而三娘出现在此也是颇有些周折,若非昨日紧迫,仝维、柳瑒他们也不能进入上院,还是紫芝真人特许,他们也只能在三郎疗伤的院落里停留,而三郎现在所居院落也是有些讲究,原本是宗门内高道们闭关修行的所在,还是紫芝真人把这些院落陆续改造为研究医道的所在,而这一处是专做收治门人中金创、折疡等外伤重症的,按着方位这里便是天九庚金位,另一侧则地八乙木位,专为研治诊疗瘴疠痨瘵的。而三郎便是用了这诊室的第一人,既然都是第一次,紫芝真人便或定或改了许多规矩,其余人便是有异议也拗不过他,因此三娘出现在此也就顺理成章,唯一的麻烦便是沐浴更衣,也是命那两个小童行鞍前马后伺候,这才又是一番折腾才进来。
而老道仔细观察了三郎的伤势,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就出去了。此时三郎状态已经大好,伤口已经不虞金风之害,此时已经包裹起来,按老道意思似他这样已经是单纯的外伤了,数日间便能恢复元气,不出一个月就能基本康复了,只是不能饮酒、不可习武尤其是不可练习剑术以及搏击之术,至于饮食禁忌不一而足,都让三娘记住了。
此时三郎已经可以坐起,否则按着昨日模样,三娘只怕心惊肉跳,饶是如此本来一肚子火的少女也是化作了绕指柔,倒是让三郎不知所措起来。
“三娘,无妨,我都能坐起来了,只是一整日未进水米,有些饿的发虚罢了。”
“既然如此更不能坐起来,便是躺着乏了,如这般侧身斜靠着,莫要压住伤口,”
三娘便说便伺候三郎靠在卧榻上,莫看紫芝真人其余事情上散漫惯了,但是在医术上却是个责全求备之人,只看这诊室布置便是落实到每个细节之上,只是这卧榻都是紫芝真人独具匠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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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架板、框架、四脚用硬木,榻面用的樟木,护栏用老藤,而床榻自上取三分之一处分上下两部分,这上下部分皆可抬起,其下有格,可调整并固定不同高度,皆是用老藤缠绕硬木支撑,如此患者若是想坐起,只需调整上半部分便可倚靠,若是骨伤及腿胫脚踝则可以调整下半部分,方便断骨固定,着实巧妙。
而三娘便这么让三郎斜靠着,这才打开一起带进来的食盒,为三郎调制食羹,因为他是伤及了咽喉之际,虽然食道气管万幸未被伤到,但是这羽箭乃是斜擦着划开好大创面,故而今日能进饮食也需避免咀嚼且利于吞咽。
修道之人也是略通些医理的,更何况智金宝别院也不缺良药膳食,比如这里除了精心调制的白粥,三娘一早还帮着把松子炒熟磨粉,还细致将白粥分成三份,还准备了蜂蜜、精盐、肉松,蒸了一个梨子与上等蓼胶和成梨膏来,再有老道熬制的参茸汤,来为三郎补元气聚精血。
只看三娘先用精盐、肉松与白粥拌在一起,伺候三郎进食,之所以即食即拌便是肉松若是拌的早了,反而不利下咽,更何况此时拌匀了,这粥水热气也散开了,不至于烫口。
不过是方寸白瓷小碗,比那酒盏大不了多少,若是平时也是一口就下去了,只是一日未进水米,三郎由口至胃都是干涸了,因此这么一小碗也费了不少功夫,但是三娘便是用银质榆叶形寸许调羹慢慢喂到他口里,等他慢慢咽下去这才再取一勺来。
“三娘,你这一夜赶来,到这会儿也没休息好,我自己来吧,你也歇歇,”
一碗粥用尽,三郎看着少女有些心疼,
“怎么没休息好,吃得好睡得好,你若是伤再重些我怕能一头栽倒昏过去,那就睡得更好了!”
三娘没好气的说道,埋怨中都是心疼。
“这都是鬼门关走一遭了,再重些可真就没我了。”
“你还知道,看你以后还这般逞能不!”
说着话,三娘手里可没停着,乃是取了一半梨膏与蜂蜜调匀了,这才掺到粥里。第一碗里用精盐便是为了开胃也是助他恢复体力,让肠胃动起来,否则这碗粥便难消化了。
“那时情形险恶,仝四哥也受了伤,总不能让六郎、十一郎跑我前面吧。”
“我说的逞强岂是说这个,”
三娘顿了一下,
“你们出门前我便提醒你们不可大意,应该多带些人手,却是不听。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便如我叔父无论胜算几何也都是全力为之,先生行走天下如是如你这般,岂能是现在这样局面?你却不学好,这些时日愈发自鸣得意起来,所谓少年侥幸,你这次幸亏无事,但若是不知教训,只怕将来还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