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良马越是娇贵,尤其是军马更要仔细养护,寻常骑兵近半时间都来照顾坐骑,武将们更是布置专人调养,所费不菲,便是万贯家财能圈养两三匹好马已经是不易了。
他们等着后面人赶上来,就在路边继续谈话。
“我反复斟酌,要么是横山戎那边有了异样,但是情形复杂,蛇家也不能行文上报朝廷,蛇指使过来便是与此有关,二来便是这次过海的匪类只怕干系重大,其中或许能牵动许多方面,蛇指使只能亲自来说明情况,不敢假他人之手。”
小主,
风鸣倒是有些困惑,
“蛇指使毕竟是海北水师的当管官员,若是后者还是其分内之事,若是前者,又岂能让他越俎代庖呢?毕竟蛇氏也是横山戎豪族,已经奉大肇正朔数代,如今子弟皆是在册武臣,便是横班将领也不在少数,便是北面有变也该蛇氏直诣天阙,何必如此辗转?”
三郎也不敢断言,只能说道,
“只看蛇指使是一个人南来还是牵扯其他人一起过来,若是秋帅遣人陪同则横山有变,若是我叔父或者家里面派人跟来,则是这伙贼人来者不善,但愿他是一个人过来,不至于又牵连许多是非出来。”
说了些话,其余人也都赶了过来,这才启程往北尨山而去,那里还有人等着呢。
又走了十余里绕过了城西南的乱坟岗子,沿着溪流走了二三里,便远远看见北尨山脚的路亭内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众人跨马慢走了半里路边都下马步行,毕竟路亭中等着他们的便是复真观主持,他们的师叔紫芝真人,还有的便是在复真观道人护卫下的紫霄观、太晖观、清虚宫、玉虚宫的主持及管事们。
这边三郎他们都是隐仙派门人,正式拜见门中长辈自然是用本门大礼参见,当然毕竟不是叩拜三清天尊,也不是见礼于恩师掌教,便是稽首礼也是一叩一拜也就罢了,但不同于俗世妇人不必跪拜只需叉手作万福礼便罢,女弟子也是要跪拜的。
只是三娘跪拜不必如男子般双腿张开如八字,则是并拢双腿,这点差别而已,手上也都是结子午节见礼。
老道长端坐受了一礼,这才意味着集真观小辈正式参见复真观长辈,至于为何不放在复真观内,一来是彼此都是俗务缠身,更何况许多宫观都有事情要来商量,放在复真观内,未免有些仗势凌人之感,而放在这埋葬历朝历代帝王将相与先贤肉身的北尨山脚下,即有庄重肃穆之感,又透着随性散漫的意味。
紫芝真人随即便对诸人说道,
“你们先办俗事,老道我就不陪着了,堪舆之法不是我的强项,趁着今日有瑕便去山上走一遭,你们若是忙完还能得闲,便上山来寻我。”
又转身对着诸宫观之人说道,
“该来的人也都来了,你们先商量吧,若是有个结果便好,否则便按着老道我的性子办理,或者你们自去府城寻个出路,就这样吧!”
说完话,这老道便领着几个弟子安步当车往山上去了,留下各宫观的一众真人们面面相觑。
眼看着雷厉等人已经大马金刀的入座亭内,这些人也无可奈何,每个宫观推出一两个做主的也进了亭子。
这是隐仙派门人奉长辈之命来议事,芦颂、柳瑒、三娘与六郎当然是不能参与的,于是三娘便在路亭旁溪流边寻个干净地方,招呼二人吃茶用点心,倒有复真观慧巧的童行过来伺候。这三个童行年龄都与六郎相仿,说是来伺候还真是实实在在的干起了烹茶活计,有端来泥炉的,有奉上茶器的,还有一个抱着比自己还粗大的水坛子要过来的。六郎看他样子滑稽,轻笑几声便过去帮忙,他乃是天生神力,一把将水坛子捧了起来,连带着都要把这童子也一起拽起来了。
三娘如何不知道童行们修行的艰苦,便招呼他们一起来用点心,倒是让这三个童子颇有些惶恐。
论起来他们还算不上是复真观弟子,一百个童行里面每年能拜入门下成为正式弟子的不过七八个,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大肇宣宗时出于人伦计较,不许男子十八岁,女子十五岁以前出家修道。至于正式受戒授牒更是严谨,以至于宣宗时天下所有道观的授牒必须经总院审核推荐至京城祠部道录司复核,可即便如此道录司也无权制牒,还需呈报政府由相公们请上谕批准,如此以来层层审批,能送到御前的百人也只剩不足一半了。
可即便这些名册已经摆在天子案头,也并非天子想批准便批准的,必须是事出有因才可,比如天子、太后、皇后寿许放牒五十、三十、十张,逢郊祀、大功德、大祥瑞、弭兵祸、赈灾祸等也可放牒三五张不等,最多不过十数。
因此大肇在册持牒的道士极为清贵,不只是这些道人若是道法修为精妙还可参加朝廷面向道众的道举,高中道举者便可除授清贵官职,还都是实授,堪比制科取士了。便是持牒修行,不仅免除了自己的赋税徭役,还特许其家里一人免丁税,旁人每两至三年轮服徭役,而道士家庭特赐每三至五年才轮服徭役,且按形势户办理。
因此才有许多四五等户人家将家中幼童送到道观里,从小作系帐童行,便是打算有朝一日能持戒授牒,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故而这些童行才是各道观的劳动力来源,只管一日三餐,一年到头不过三节两寿给假,还有家底殷实的往道观里送土货钱物,而这些童行则任劳任怨,只怕得罪了师父们,若是被赶了出去,那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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