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当前丹南路与应天府监司主官皆出缺严重,这本是朝廷防范地方之举,如今却成了漏洞,若是当地出事,竟不能有得力官员能主持大事,必须选择一员长于任事,多谋善断的资深干臣,否则难以保全局面;
其三,丹南地方龙蛇混杂,尨山祖陵牵扯各国豪强贵族、仕宦诸侯,所以本地缙绅多是根深蒂固、呼风唤雨的人物,加之商贸兴盛、往来密集,想搞出事情来,只需有当地奢遮人物接应,可以说易如反掌,朝廷还需给予此人遮天权柄,但有掣肘,难免与人可趁之机,万一如此可谓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矣。
慈圣闻此却有些踌躇,应天府毗邻京城,其中情弊她又岂能不知?只是毕竟三代帝王都不能剔除丹阳政弊,如此急迫间更别想大刀阔斧的干事。
那就退而求其次,毕相公又提出,退为三步走,求其上者,则力求将事端扼杀在萌发,东丹使团怎么来就怎么去,维持到使团进入启封城就算圆满;达其中者,则能实现丹南表面安靖,隔绝使团与外面联系,即便有事发生,也要做到波澜不惊,最终实现息事宁人;保其下者,则真若是局面严峻,能有得力大臣处置得当,无论发生何事都能给东丹乃至天下一个交代,只要这个交代能敷衍到使团返回东丹即可。
毕相公老成谋国,这几点看似缩手缩尾,其实才是良策,越是复杂的设计越容易出现难以想象的纰漏。再具体的,就是具体下去主持之人的事儿了。宰相制定国策,延揽政务,进贤举能,中允决断即可,能用对人即可。
只是毕相公的保守,丝毫不影响子庚相公的激进。
谋划再好,也看用谁做事,太后拉着几位相公思来想去了三日,还是让子庚相公推荐了一个人来。若想办成此事,无论怎么看,都非承守真不可,唯此公当仁不让尔!
大肇能用者非承公莫属!
这不是子庚相公言过其实,而是事实如此,并非大肇没有如承公般资深大臣,只是资历深厚能服众,文辞精妙好词臣,神机妙算有长谋,明察秋毫好断案,精细决算擅财计,严肃整齐守廉洁,荟萃如此长材者唯承公尔!
至于士学士乃是庆康主政人物,虽贬谪多年仍为慈圣所忌惮,自然不得使用。至于其余人物能力或有长短,皆不能如承公般齐全,更难得承公正值壮年,正是精力充沛,任事稳重的时候。
因此,莫看东丹使团之事反复拖延,关于承守真处置此事却难得的得到慈圣、天子及诸执政一致认可。
慈圣以为承公辗转地方早已磨平了棱角。
子庚相公也以为老友能将自己的总体方略落实七八分便已经是难能可贵。
而承公切切实实的也拿出了自己的落实方略来。
这份方略,若不是子庚相公颇为了解并信任承守真,否则直接能撕碎了扔出去,即便如此,子庚相公也实难想象以承公持重的性子怎会如此行险?
其实承守真从来不是谨慎稳健的性子,一个以奇思妙想、见微知着见长而热衷于侦破奇案平抑冤案之人,岂是做事四平八稳,讲究稳扎稳打的。
于是,接下来世人看到的是承公微服私访遇刺,仕宦子弟与敕建宫观遭遇匪难之事,似乎整个事情都向最坏的地步而去。这时候有人终于坐不住了,趁势跳将出来打算推波助澜,为这乱局来个火上浇油。可惜,跳梁小丑们一时得意,即将迎来暴风骤雨,这些自以为是的,终究落入罗网中,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