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祖此时也大致明白了,抬头一看,阴阳怪气地道:“小姐,我阿父是本地里吏,若是出了蟊贼草寇,他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我们父子二人也是怕这些歹人为害乡里,难道这也错了?”
“错没错,也要查过了才知道,总不能无端入人之罪!何况人家已经拿出了白沙寺的质押凭证,白沙寺据此地不足两里,去了一问便知。”
女子长身玉立,衬着那眉目如画,婉媚中带着些许南朝女子少有的英气。
她名叫王嬛,如今的公开身份是江陵衙门里的仅有的一名女捕头,职司不高,但州衙中有着相当的话语权。
方才,那名叫作陈唱的书生狼狈地追上她们,将遗落的腰牌还给了她,就冲这一点她就断定此人并非贪财之辈,因那具象牙腰牌上还坠着一个纯金打造的小铃铛,价值不菲。
她素知这些乡间里吏多有欺压良善之辈,是以听了陈唱的讲述之后,便决定管上一管,反正她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查访当地里吏。
精明的王嬛并没有因为陈唱的一面之词而先入为主,而是耐心地站在院外静听观察。原本还要多听一会儿,谁知道一看刘迎顺父子二人蛮横无理的样子,登时就火了。
后梁初建,虽是小朝廷,但是律法皆是沿袭梁朝,这么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朝廷,能够在群虎环伺的情况下生存下来,除了依仗着北周的势力,靠的便是律法森严,岂能由着这些乡间胥吏胡来。所以,她再也克制不住,便冲了进来。
“周大哥,即刻将白沙寺的相关僧人找来,让他带上质押账本和质押的书籍。”
“诺!”那随行的皂衫男子名叫周义海,对王嬛甚是恭敬,转身大步流星地去了。
王嬛横了刘氏父子一眼,松开了缠在刘耀祖脖颈里的鞭子,大步走到屋中,大模大样地跪坐在曲足香案后,如此一来,刘迎顺反倒是没了位置,这个杨家渡的土皇帝左右看了看,讪讪一笑,垂手站立在一旁。
陈唱这才抢步走到了颜修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污泥,情真意切地叫了一声:“阿翁,你的头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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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修讶异地看着陈唱,见他虽然瘦弱,但清亮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坚毅,置刘耀祖愤怒的眼神于不顾,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过来,扶起他这个老头子,心中既惊又喜,忙低声道:“我没事,没事,你无需管我,倒是千石他……”
纵然刘耀祖等人无礼,也只是对颜修略施惩戒,毕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真要是打出个三长两短的也不好收场。真正挨揍的是他的孙子颜千石,纵然极力地反抗,但仍旧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也淌着血丝。
陈唱点点头,又走向了被捆着的颜千石,伸手就去解绳子。
刘耀祖叫道:“如今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此人不能放。”
陈唱只作没有听见,冷冷地看了颜千石身旁的那名泼皮,眼神在下一刻突然间变得寒冷异常,慑出一股逼人的杀气。那泼皮本要阻拦,被他眼神一慑,手又缩了回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