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细,甚至大家都不确定他是否说了话。
“嗯?”
“某与伯符相识于总角,黄发垂髫,并怡然自得,舞象外傅,相知于弱冠,不能相弃……”
周瑜额头紧蹙,眉目平视,神色几经转换,整张脸庞上都呈现出难以辨识的复杂,若坚毅,如展望,像憧憬,同宣誓,但他自己不知,眼睛处,还夹杂着忧虑。
倘立于屋檐下日久,头颅脖颈都会变得更弯曲,庆幸的是,他的好友,孙伯符有着高于常人的志向。
李繁眼底也荡漾着一泓波纹四漫的水色,目光变柔,转眸望向周瑜,恬静的眼珠上,亮如寒星,鼻翼一松,从怀中拿出一卷锦布,递于面前之人:
“孙伯符英雄气概,较其父亲有过之无不及,但只是,这大汉天下,自董卓火烧洛阳以来,日益支离破碎,若有能人志士力挽狂澜,绝不至于今日这般,国不国,家不家。公瑾聪慧,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好奇般望了眼,周瑜接过锦布,缓缓打开,瞳孔瞪得像铜铃,屁股腚一转,难以置信地望向李繁,嘴巴顺势张开,不知何言。
没等话说,李繁再次开口:“袁术作死,就是机会,你们等的就是机会,不是吗?”
周瑜沉思半响,眉心慢慢松开,肯定的语气增加了不少:“某明白了。袁公……袁术逆行倒施,天理难容,不说伯符,挟天子之曹操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徐州有陈宫陈登,狼子野心,也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届时成为众矢之的,某和伯符定会高举义旗……”
话音未落,寻贤苑门外不远处一阵嘈杂之声,打断了几人对话。
循声而望,乃是一队士兵剑拔弩张,领头从马上跳下,迎着凛冽的风,并浅褐色的树荫,自阴影处走向阳光,手捧着个镶金边的箱子,对着文聘行军礼。
他们推赶着一群白衣文士,拉拉扯扯到苑外。刘表主打敬贤爱名,颇惜名声,明面上应当给足先生学子良好待遇,怎么动用武力?
文士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位白首苍苍老者,须发衣衫凌乱,满脸幽怨,在左右几人搀扶下,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