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胡车儿面前,让他抬起头看他:“大傻个,可认得我?”
胡车儿抬头,眼光中带着惊讶:“你是……啊……那天晚上那户人家!”
牛金哼哼说道:“你终于想起来了,那晚上,让我做了多少个噩梦!”
胡车儿陷入回忆,脸上眉头有些许皱缩:“兄弟,我身不由己,听命行事而已,但你要知道,我双手是干净的,绝对没有沾上你家人一滴鲜血!”
往事不堪回首,双亲叔伯兄弟们绝望又无奈的呐喊,至今记忆犹新,永远是一根刺,插在他心中。他心中所恨的,只有一人。
他伸出右手手掌,想要拉拢:“我知道,你放心,我仇人只有张绣一个,你家就在这,想必你也想好好保护宛城,你可愿意,加入我们?”
胡车儿沉思片刻,伸出手抱成拳,对牛金行个礼数,慷慨陈词:“我和张绣将军相识相知,已不分你我,要我背叛他,很难。”
没想到是此如壮烈一个人,牛金再次问话:“家也不要了吗?”
胡车儿陷入沉思……
家?对,宛城中还有他夫人,他几个孩儿,还有很多亲朋好友,他没了,他们该怎么办?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夫人了,每一次遇到难题,她总会仔细倾听,给出意见。正是有夫人在,他才能少走弯路,守住本心,没了他,她该何去何从?
她曾说过,大丈夫屹立于天地之间,当心存浩瀚之气,做人更不能忘恩负义。
胡车儿猛然抬起头,伸长脖子:“大家都是宛城人,你们应该不会为难我家人。作为有情有义的宛城男儿,要对得起兄弟,要我投降可以,但我绝对不会加入你们的,死心吧。”
众人见他如此忠烈,都在心中翘起大拇指点个赞,有些士兵也跟着他几年了,听到这些话,也纷纷表示,放下武器可以,但绝不会将矛头对准昔日一起战斗的兄弟。
现在留下他,只能分散精力去看守,但又不能放虎归山,其他士兵无所谓,走了就走了,还可以再征兵,但胡车儿是个大将,有领兵能力,武艺也不错,不能放走。
打定主意,牛金拔出佩刀,扔到地上:“好,那我就全你名声,你自裁吧!”
胡车儿面无惧色,眼神坚定,弯腰将刀捡起来,刀刃向内搭在肩膀上。他轻轻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咽口口水,握紧刀柄,连手肘都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