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百里之外的浃口,此时已经战火连天,此地本就是海防重地,常驻兵一万镇守海口,可是,区区一万兵力,怎能抵挡孙恩二十万叛军。
浃口海岸,海风中带着咸腥味,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波浪起伏不定,远处隐隐有几艘战船出现,随后接连出现无数艘战船,犹如乌云遮住了海面。
孙岛主又回来了,二十万大军,养精蓄锐四个月,声势浩大,如同海浪一般汹涌而来。
战船遮天蔽日,船上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孙”字的战旗在骄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
孙恩站在船头,目光如炬远眺浃口,他内心激动不已,终于重新登上这片土地,大晋将亡,贫道就是这头上利刃!
想到过往种种,孙恩心中颇为自豪。隆安二年,叔父孙泰被杀,他狼狈出逃海岛,蛰伏数月,才趁机攻陷会稽,随后,一月之内聚众二十万,而今带着二十万大军重回大晋,誓要一雪前耻!
浃口的守军也发现了叛军,严阵以待,心知即将面临的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战斗。兵卒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不安,但他们也知道,已经无路可退了,这是他们的使命和职责。
一万对二十万,守军自知浃口迟早失守,留三千人守关,抽出七千人在海岸前布防,力图在叛军登岸时重挫敌军。
孙恩也不给晋军布防的机会,一声令下,战船开始迅速向岸边靠近,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晋军的阵地上,同时步卒也跳下战船涌向晋军。
晋军将领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高喊着口号鼓舞士气,指挥步卒举盾牌抵挡箭矢,又命弓兵射击敌军。
叛军不是傻子,开始左右横着跑躲避,甚至抬着战死的同袍抵挡箭矢。
叛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东晋的防线。尽管晋军奋力抵抗,但在叛军数量上的压倒性优势面前,他们的阵脚开始动摇。
等到叛军临近晋军阵地,叛军弓兵停止射击,陆陆续续从战船上下来,步卒也开始呐喊冲锋。
二十万叛军曾经是三吴地区的佃户,妻儿老小尚在家中,他们迫切想要消灭晋军重回故土,一个个挥舞着刀剑,呐喊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守军的阵地。东晋的士兵们虽然拼死抵抗,但在叛军猛烈的攻势下,防线开始出现了裂痕。
孙恩站在船头,目睹着战斗的进展,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知道,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挥手示意全面进攻,随后,叛军战鼓雷鸣般响起,号角震天,攻势愈发猛烈,守护在弓兵前的步卒也冲杀上去。
兵败如山倒,战线一旦出现裂口,瞬间就全线崩溃。
晋军将领临危不惧,挥舞着长剑斩杀敌军,同时发号施令,试图稳住阵脚。但他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叛军攻势如同海啸一般,无情地吞噬着一寸寸阵地。
最终,在叛军猛烈的攻击下,晋军防线彻底崩溃,叛军一拥而上,吞噬了最后一片阵地。
浃口无险可守,三千守军在叛军的围攻下,没能维持多久,孙恩叛军很快就攻破城门,涌入了浃口城池,他们欢呼着,庆祝着胜利。守军见大势已去,纷纷四散奔逃,有的投降,有的战死,有的逃向内陆。城头上的“晋”字大旗被人斩断,随后竖起了孙恩的旗帜,旗帜染血,在城头高高飘扬。
至此战斗方才结束,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浃口的海滩上遍布着尸体,有叛军的,也有晋军的,有枪剑伤,也有箭矢伤。鲜血顺着沙滩流淌到海里,残阳照映下血海一片,令人头皮发麻。
孙恩站在浃口的城头,目光向西望去,心中暗忖,攻占浃口,就是打开了大晋的门户,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北府兵先前谋乱,且需安定北方,司马小贼必然不会派刘牢之。
小贼能依仗的,唯有驻守会稽郡治的谢琰。
想到这,孙恩心中顿生豪情,谢琰,何许人也?不过是一半百老贼,整日沉溺淝水大战的荣光,此人,不足为虑!
“舅兄,此地乃兵家重地,囤积了不少粮草,还有百余匹战马,我军没有骑兵,这些战马可解燃眉之急!”,卢循清点完城中辎重,登上城头给孙恩汇报战果,脸上欣喜万分。
“百余骑兵打探消息尚可,用来对敌,怕是羊入虎口。”,孙恩看了看卢循,心中颇为不屑,这个妹夫真是毫无成色,“敌我伤亡如何!”
“晋军死伤七千余,降者千余人,逃者千余人!”,说到敌军死伤,卢循甚是高兴,随后语气沉重起来,“我军死三千余,伤不足两千,损失亦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