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令领命,在山阳君府搜出尸体五十多具,一看就是身强力壮的打手,被人毒死了放在密室之中。又在地下室发现山阳君私设刑堂,看遗迹不知多少人死在他手里,山阳君与三个属下不知何故在刑堂中自相残杀都死了。
韩非连夜赶来,查抄了山阳君账册,发现山阳君隐匿良田十万亩,账册之中多有侵占民财官财之事,连韩王的私田都被他偷梁换柱占去了不少。
第二日早朝之时,韩非和新郑令已经整理好文书上呈韩王,韩王拿起来了几眼,把案几拍得山响,破口大骂山阳君欺我太甚。
韩王着即传令把山阳君三族都灭了,所有家财尽数抄入官中做军费,殿中群臣一大半吓得浑身栗抖,齐都跪下。
不说韩非忙着善后之事,张良下了朝马上赶来司寇府见小姑娘等人,缠着李左车非要说详细经过,李左车也不瞒他,一一都说了。听得张良十分激动,深悔自己没有跟着去,张良心知此计是小姑娘出的,对小姑娘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马上辞了执事,跟着小姑娘等人游历天下。
韩非回府之时张良尚未离开,众人置酒庆贺。市丘君虽是旧贵族中蹦跶得最厉害的,韩非知道山阳君才是旧贵族的核心,如今山阳君已倒,旧贵族群龙无首,自己在朝中行事必然方便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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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多饮了几口酒,忽然落寞道:“我韩非自负一身才学,小姑娘妹妹一来,我才发现自己在朝中十几年,竟是毫无作为。”
张良也沉默,往日张良素服韩非,只觉得韩非所行之事都是对国家大大有利的,只是每每被朝中权贵掣肘,自己十分不平,却从来没有想过韩非行事束手缚脚是否是韩非自己行事过于保守。如今小姑娘等人来了不过月余,就拔除了朝中最死硬的两家旧贵族,张良甚至怀疑自己和韩非到底有没有治国之才。
小姑娘道:“韩兄太小看你自己了,韩兄为国之重臣,行事自然有许多顾虑,不能放开手脚。我们都是世外之人,我老爹常说行事不可受太多拘束,但随心意而行,所以我们便用计谋算计那些小人。那些人日日与韩兄为难,自然是把韩兄的习性都琢磨透了,想不到如今这些事情并不是韩兄所为,因此依旧草率行事,被我们抓住了把柄。
且我等之所为,不过抓出了几个国之蛀虫罢了,韩兄做的事却是能让天下人受益的,这一点我们远远不及,连我老爹对韩兄都是十分推崇的。”
李左车道:“妹妹说得极是,韩兄千万不可妄自菲薄。我自成人之后总想在军中立功,祖父却一直不肯让我入伍,说他为将之后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不愿让我也走上仕途,替他过那无拘无束的日子。往日我无法理解此事,只道祖父嫌我武艺不精,兵法不熟,后来时间长了,慢慢体会到了祖父的不易。
我祖父在北地一言九鼎,尚有许多无奈之处,韩兄在韩国朝堂之中除了韩王和张相之外,再无一个助力之人,依然取得了许多成就,这一点无人可及。”
张良也想明白了韩非的不易,道:“只恨张良年轻位卑,不能相助司寇大人。”
韩非苦心经营韩国,往日只得张良一个知己,如今在座人人都是同道,不由忘了愁绪,放开怀抱与众畅饮,大醉而归。
小姑娘在新郑待了一些时日,帮助韩非除了两个大敌,对自己未来行至也有了一些想法,因此告辞韩非而去,准备去大梁瞧瞧。
韩非是爽利之人,虽然十分不舍,也未挽留,置酒给众人送行。
大梁在新郑东北,相距不过两百里,一路多是平原,四人出了新郑北门,径投大梁而去。
行了不过四十里,身后马蹄声响,远远听见有人叫师父。众人回头一看,远远瞧见张良背了个包袱骑马而来,众人驻足在路边等候。
不一刻张良赶上来,公主叫道:“子房,你这是要给我们送礼物来吗?”
张良驻马在司马青史面前,拱手一礼道:“师父在上,我已请准父亲同意,辞了朝中职位,跟随先生四处游历,增长见闻,还望师父带上我。”
司马青史哈哈笑道:“我这个师父是个不管事的,我们这一行人万事由小姑娘做主,你想随我们而行,自去问她。”
小姑娘往日常听老爹讲述张良如何如何了得之言,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张良每有所言必定切中要害,张良对大势的分析有许多是自己不曾想到的,如今见张良要与众人同行,也是十分开心。
众人一路前行,所过之处许多城池破败,乡村凋敝,田地多有荒芜,新坟随处可见,许多流民成群结队落草为贼。不用说近几年秦军前锋已经推进到新郑和大梁之间,连年多有征战。众人嗟叹不已,这中原腹心之地本是沃野千里、鸡犬相闻之乡,如今遭了战祸,破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