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盏,陈望兴致高涨,抬手把陶潜喊了过来。
陶潜赶忙端着酒盏起身离席,来到陈望座榻边坐下。
陈望拍着他的肩膀道:“元亮啊,昉儿可就托付给你了,到了浔阳郡来个信报平安。”
“是,岳父大人。”陶潜躬身道,然后举起酒盏双手高过头顶,“孩儿敬岳父一盏,恭祝身体康——”
陈望忙摆手制止了他,笑道:“我不胜酒力,你留着酒量待会儿去敬你岳母吧。”
说着,陈望用手指了指对面正独自喝闷酒的王法慧。
“哎,哎,是。”陶潜答道。
由于中堂上人声嘈杂,陈望附在陶潜耳边大声道:“我闻江州刺史现在是桓石生,对吧?”
“是,岳父大人,他正是小婿的顶头上司。”
“嗯,如今龙亢桓氏如日中天,朝廷内外大权皆在桓玄掌控中,你本为一介儒生,在官场之上,即便是看不惯,也不要硬诤,大不了辞职,带着昉儿回谯郡,我和你岳母都会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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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潜感动地热泪盈眶,将盏中酒一饮而尽,高声道:“小婿谨记岳父教诲,为官一任造福百姓,如果不能得偿所愿,即辞职回谯郡。”
“好,好,”陈望拍在陶潜的肩膀,又问道:“最近可有什么新作?”
“哦,哦,小婿最近没有作诗,倒是写了篇文赋,还请岳父大人指证。”陶潜躬身答道。
陈望眼前一亮,笑道:“快快取来我看。”
这些年陈望没出过门儿,读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婿诗词倒成了他业余爱好之一。
陶潜回到自己座榻上,从案几底下取出一卷纸,又跑了回来。
“岳父大人请看。”说着,陶潜把纸卷展开,面向陈望。
由于案几上有酒菜,无法展平,陶潜只得双手将长卷展开,供陈望观瞧。
陈望凝神看去,这是一副工工整整的小篆,只见最右边竖着写有四个大字:“桃花源记”。
“桃花源……”陈望一边轻声念道,不禁兴趣盎然,只这四个字就让他有了读下去的欲望。
只见上面写道: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
……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
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
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
未果,寻病终。
后遂无问津者。
读到最后,陈望意犹未尽,呆愣在当场。
陶潜举得着长卷,胳膊有些酸痛,见陈望盯着自己的桃花源记不说话,于是问道:“岳父,岳父?可有何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