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只大眼，在小娟面前滴溜转个不停，心里说我该怎向下摆。这个眼前又该如何活下去？基本是一座大山无生机。

她不知怎样把话描个适当，金玲笑道：这么叫你琢雕心肠，结果你做难下来。

我给你开个头，那北京你住了多久，那个地方你想不想，杏荣你说。提起这段隐事话长，杏荣这名是织锦和二兰给起的，那时是在珠宝市的内宅。织锦和织绮去河边遛，两个偎依在一棵柳树老杈上。满天星斗半月当空，这是六月的一个夜晚。

只见一节个妇女也倚在这柳树老干不语，时间很短暂，只见扑通跳入水里。织锦这俩在这取凉逗乐，这棵柳树头是歪向水面，正巧是条直线，织锦随身而下，从水里抓向上提容易的很。这里又是个河岸坡度，这杏荣只落得一身水，一口水没喝上，就被织绮背回内宅。嗯噢，是个漂亮小媳妇，只穿得褴褛些。俗话说笑破不笑补。

是一身蓝粗布，头后网个发髻。叫几个扒个精光，一身白又白的净肉可只是消瘦。从头至足一堂白玉，圆圆的脸儿，说鼓嘛又不鼓，不过高出一些。大大的两个黑眼睛，个头五尺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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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杏荣只好被四香和织锦给收拾个干净，又给她吃好，她得到穿戴和吃的安慰，十分过意不去，但求死的心已经不知怎无。

这杏荣是准备一死，免去活着受罪。这时见吃的穿的没放在心上，只是眼前这些人与物，使自己落进棉花堆里，怎么挣扎，有力使不上劲，只好受束。

那时也是问一句答一句，娘家是哪里，姓什么。为什么跳河。自己也说不出一定谱来，就是姓什么早忘个一干二净。只听这么说，叫刘丫头，就姓我的刘。原因生妈有能力生无能力养，下不来奶，。邻居有怜惜的三婶二大娘，别看穷，穷人不穷心，亦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生妈扒眼扒心给起名叫冯秀。名是有了，可生妈因头疼死去，爹过于悲痛伤神也跟去啦，这算家绝。这些人又都是做小买卖，或挑或挎篮或摆摊，什么羊杂、老豆腐，山楂糕等等都是叫卖贩。

冯秀的养妈千方百计定夺名，叫给秀改秀换秀……不知给秀儿起个什么起家名儿。秀儿会走时，养妈喜欢得把这些名都忘掉，只叫丫头顺嘴，可自己生的一个没有下，生一个死一个。没几年自己男的也死去，倚人吃饭是北京妇女社会风习。再说房别看破，还是赁的。这个地名是什刹海。

养妈把着丫头子嫁一家豆汁铺，一天娘俩出去投什刹海，串门说说笑笑。这豆汁铺是新街口，说来不远只拐几个弯。晚上娘俩回来，这豆汁铺烧得一干二净，可能是炸油条跑火。

也是这位掌柜太吝啬，怕娘俩偷吃。可是娘俩不是这种嘴馋人，只要粗饭拴住裤带就对付一天。

这娘俩回来一见，好事摊不上，坏事耷上，一时难逃。就跟耗子见猫一样赶紧溜走。

这位二大妈是樱桃斜街娘家，托人寻个男的，是孤身汉，卖糖葫芦为生，自己会沾熬冰糖手技。这娘俩并不是吃闲饭的人，捡拾劈柴修理山楂，穿成串。三口人过得很安稳，可不幸的事总往头上赶。

他总爱去广德楼赶夜戏，可也每天如此，不至夜半回不来。可是这一夜都没回，亮天娘俩眼扒盼，倚门了望。此时丫头九岁，可精明，叫男的不叫爸只叫叔。丫头越长越秀气，娘俩倚着这门不门墙不墙，左右都是破烂搭栓能挡着里边睡觉或穿糖萌芦地方，总的是个遮眼。丫头说妈妈咱去大栅栏找去。娘俩牵着紧走，就在那岔口看见一个倒卧，怀抱着糖葫芦托子，死在墙根下。有两个穿号坎的在这里打溜，是等认尸主子。

这有人领尸不白守，轻的花吊钱，如重不能这么完。或经官得说一说原委。这娘俩一见，转个弯无声息的隐退。

哭不敢哭，说嘛无法说，向谁去说清道个明白？都只伸着两只手抓偏宜，故此一声末语。娘俩的日子仍沾糖葫芦。有这个底垫，白天去卖总是娘俩大街上去转。这天碰上一个讨吃小伙子，一问是牛街的十五岁，长得很有些样貌，娘俩爱上他。穷人攀不上有钱的，也算是个门当户对，心里是这么想，也替旁人想。有钱的见到美玉知道捡，也会起波浪。可这娘俩想了，活下去不受人家欺辱，就是享福。还不如自己好起来，是多么自由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