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驴棚也跳出一只黑鸡,它分明是从高处飞下来的,落在地上更叫的欢。这媳妇扭向驴棚捡蛋,窝悬在墙半腰,是两块木棍架着破笼子,共七个窝。鸡上窝是这里,下蛋还是这里。风流鸡要下蛋。婆婆那边喊,你怎拣十二斤?你偷我的?你说是这么回事不是。
这媳妇一心向鸡窝上看,没留神脚底,趟个肉咕噔咚玩意,两只脚一打颤向前一栽。嘴妈呦呦一声跟着喊道:是什么玩意!总算没碰哪里,手只摁上驴粪什么的。太阳辰末巳初,阳光满射。这媳妇方看清驴在此卧,那么自己趟着什么东西?跟道:妈你你你快来!了不得啦!
婆婆一听了不得。手攥鸡子挪出草棚,站起身来忘掉手里鸡蛋,啪掉在地上。幸亏弯着腰离地近,只摔裂些硬壳只不能去卖,这样还是欠六个蛋。刚要毛腰拾坏蛋,媳妇一把抓住手道:你还有心捡蛋呢?你快来看你那根硬棍子是怎的啦!是怎的啦!快快快!
婆婆一听这叫怎么一句话?硬棍子?心里说没听说过。还是被媳妇扯进驴棚一看,傻了眼。真是硬棍子倒塌啦!你快,你!荣头荣头……儿媳小名叫荣头。娘俩都是夏垫小屯娘家,当家都姓李。这婆婆是这家姑叫小珠子。荣头就急着道:小珠子小珠子,我看你去哪里寻这么个直垂木棍顶屁股。小珠子道:荣头!是什么节骨眼还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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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头道:呦!你还知道着急呢?婆婆道:耳朵还热乎,鼻子还出气。为什么穿件和尚大敞衣。小荣头道:那可能看你有气想半路出家呗!这有什么新鲜的。
婆婆道:我给你磕个头你别闹啦!小荣头道:这回可真着急了,你说怎么办?“荣头哇我要是知怎办,”婆婆跟道:我就不把你弄我一起来喽!你别,你就别……你替我分……哎呦!你拿主意怎办!
小荣头道那你守着我去寻人。小荣头跑出找来西院三爷,南院二叔,都是七十多岁没去军下赶庙。算娘俩四个人连抻带拽,二爷一边搭手一边拢胡子,他一边说:这这叽叭东西肉个囊囊还挺不好弄,看意思是瘫货。
小荣头乐得一屁股正坐在信昇云脑袋上。小荣头道:三爷您这么说我妈不爱听。三爷道甭不爱听。就小刚子这块料。我说多少回,早晚不定得碰钉子上。
这样一点点挪好容易进了东屋,即得向炕上搬,可上不去怎办。三爷道:叫你妈上炕咱三个下边托。
信昇云是顺着炕沿根躺呢。小珠子道:妈的怎把鞋袜子都混没了?指不定是在哪里滚车沟子去的。她在炕上扯一只胳膊,这爷三个下边托,小珠子一使劲,手滑倒松了劲。一放手信昇云弄个脸朝下,嗵反正磕脑袋了。
小珠子气得骂道:我造你妈的。这六十来岁每天出去给我找事!就叫他炕底下卧吧,我看也好不得。就是吃药得多少鸡蛋给他治病抓药吃。
三爷道:你不能那么说。他不好是他自己的事。咱不好是咱自己的事。各人行各人的。小荣头道:三爷说的对,人活着是这样。来咱再一齐使劲,还得向炕上弄。在地下有人来看什么样子?有说东就有说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