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效果立竿见影,王骥的粮草输送变得异常困难。同时,思机法下令坚壁清野。
王骥前两次的残暴,各部族早已耳闻目睹,因此,王骥遇到了所有能战之人的拼死抵抗,虽然打下了几十个山寨,却也伤亡过半。其中,贵州都指挥使洛宣、九溪卫指挥使翟亨等战死。
其实,伤亡军卒大部分是染病而死。丛林之地,大军冒进本就是大忌。别说王骥的人本就对地形和丛林不熟,就算是本地人,也讨不了好。
要不然,彬乌岭战役之前,马哈省的心腹阿布等人,又怎么会被宣化军和铁鹰卫弄得死伤惨重?
思机法率万余残兵向西逃窜,王骥尾随追击。追到茵多基大湖(今东南亚最大内陆湖——印多吉湖)后,思机法驾舟筏逃走,王骥无奈立马,望湖兴叹。心有不甘,却也只得罢兵回撤。
这一次,王骥依然是追击时一路杀戮,撤军时又纵兵劫掠,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哀鸿遍野,赤地千里。
孟养各部族王骥的暴行深感恐惧,不得不抱团取暖。王骥撤回南鸠江后,各部族拥立思任法的幼子思禄法为绍法(也译作诏)。
至此,王骥终于认识到,单纯的武力根本没法剿灭思氏。于是,王骥与思禄法订盟立誓,在南鸠江西岸刻石立碑,准许思禄法辖制南鸠江以西的各部族。
石碑盟誓里,王骥警告思禄法“石烂江枯,尔乃得渡”。
正统十四年初,王骥班师还朝,委任刁氏管治孟养,至此形成了思禄法与刁氏共管共治孟养的奇怪局面。
临行之前,申式南早就命踏白军密切关注麓川战事。因此,王骥刚动身撤军,还没回到南鸠江,踏白军就飞骑将一封红色蔷薇花蜡封的信函,送到了木邦驿。
木邦驿驿丞立刻以六百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往广州府。这条路线是申式南的人早就打点好的,沿途驿站一看是红色蔷薇花蜡封,也纷纷以六百里加急送出,但都没有做任何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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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加急,那不是开玩笑的,申式南不会傻到以身试法。六百里加急偶尔用一用,那些早收过钱的驿丞,都睁只眼闭只眼。
可惜,六百里加急也只能送到广州府。此时,申式南一行早就在福州府待腻烦了。广州府海晏船运大掌柜收到广州驿驿丞送来的这封信后,立刻放出信鸽。
王骥撤军南鸠江的第九天,申式南就收到了广州府信鸽送来的消息。
王骥撤军,意味着战事结束了。几人马上收拾行装,趁着冬季西风,乘船返回达贡。
侯练却不走了,她要在福州府住下。
看着申式南登船的背影,侯练泪流满面。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申式南一脸狐疑回头张望,见侯练身披大氅,迎风俏立。
侯练见他回望,忙挤出一个笑容,一手轻抚小腹,一手朝他挥了挥。申式南见无异样,也挥了挥手,继续登船。
酸花跟在申式南身后,也回头看去。离得远,她看不清侯练脸上的表情,但留意到了侯练左手有意无意护着小腹。
她疑窦丛生,不明白侯练为何要留在福州府。初出海时的兴奋劲过后,海上航行陷入无尽的寂寞。
就像她忍不住沉沦于罗在的甜言蜜语以排遣寂寥一样,侯练也跟申式南住了一个舱室。
“小姐,自从见了太夫人,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果然应验了。唉……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怀夕紧了紧自己的皮裘,伸手搀扶住侯练,长长叹了口气。
“我心光明,世间便无苦海。他不曾负我,我亦永不负他,不过是各安天命罢了。”侯练用手巾擦了擦泪,继续看着扬帆远去的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