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可记得,当年被刘爱卿骂回家的两个御史,叫什么来着?”
众人心中一动,看向杨涟的眼神开始变得古怪,哪怕是其他东林党此刻也觉得大事不妙了。只有杨涟仍然趾高气扬,誓要找回场子!
“朕虽然不记得那两个人叫什么,却记得刘爱卿当时大概的意思。他说,在朝堂为官不能信口开河,凡事要有凭有据,否则就不是为政事,而是单纯的党同伐异!不知杨爱卿刚刚那番话,可是当时亲眼看到,或是提前收到了什么消息?”
天启明知故问,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杨涟,语气已经充满了寒意。一直默不作声低头顺耳的魏忠贤,这时也终于抬起头,冲杨涟露出了冷笑。
杨涟瞬间如坠冰窟,自己一时激愤给那刘香扣了帽子,难道次子真的斩首两万?冷汗顺着他额头流了下来,后背更是早已湿透。
“看来杨爱卿是不了解事情了,既如此,杨爱卿身为左副都御使,这次就同兵部一起去天津勘验这两万首级吧!朕命你必须逐一过目,把所有百姓的首级都挑出来!”
杨涟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天津卫,仿佛几天就苍老了十岁的杨涟,强忍着恶心坐在椅子上。兵部的人在天津卫士卒的协助下,把鞑子首级装在筐里抬到他眼前让他过目。虽然陛下让他逐个检查,但下面的人肯定不敢真让他这么干。
可即使是走走过场,杨涟已经受不了了,连续清点了两天,似乎刚完成了一半而已。这两天他已经粒米未进了,恶心吃不下是一方面,主要是对未来前程的担忧。
这次自己由于恼羞成怒指责刘香,已经彻底得罪他,更是在陛下那里留下了极其恶劣的印象。此子一战歼灭澎湖红毛鬼子,此次初战鞑子就斩杀两万,未来定会是飞黄腾达,前程不可限量。按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以后只怕自己难以体面收场。
既然圣眷已然不在,又同时竖起魏忠贤和刘香两个大敌,还不如早日致仕吧!杨涟心如死灰,艰难下定这个决心,却不知正是这个决定救了他一命。否则他明年将会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反被魏忠贤以受贿罪入狱,惨死狱中。
杨涟回到京城复命,然后紧接着请求告老,天启毫不犹豫的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