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见此情形,眼神中满是绝望,稍一思索,几步冲到贾梁氏面前,紧紧抱住贾梁氏的胳膊,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嫂子,您向来心软,是贾家上下都称赞的好人呐。
咱们同为母亲,您肯定能体会我这颗做娘的心啊。您瞧瞧,此前贾珠早早地就去了,如今我就只剩宝玉这一个儿子了。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后半辈子可怎么熬得过去呀。
嫂子,您就看在咱们妯娌多年的情分上,帮我劝劝玌哥儿,饶了宝玉这一回吧。”
说着,她抓着贾梁氏胳膊的手又紧了几分,整个人泣不成声。
贾梁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着实有些不知所措,赶忙伸手轻拍王夫人的背,着急地说道:
“弟妹,您先冷静冷静,快松开我,别这样。不是嫂子我不帮您,只是这事儿...玌哥儿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见,更何况此乃族会决定的事儿,我实在不好贸然插手啊。”
王夫人哪里肯听,反而抱得更紧,哭诉道:“嫂子,您就别推辞了。您心地善良,菩萨定会保佑您的。
您想想,要是您疼爱的玌哥儿陷入这般绝境,您能忍心坐视不管吗?
宝玉这孩子本质纯良,就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犯了错。
嫂子,您就可怜可怜我,帮我劝劝玌哥儿,让他高抬贵手,饶了宝玉吧。我给您磕头了。”
说罢,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贾梁氏见状,急忙用力拖住王夫人,不让她跪下去,满脸无奈又焦急地说道:“弟妹,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一跪,我可担当不起。”
此时,周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身上,气氛紧张又压抑。
贾梁氏定了定神,放缓语气道:“弟妹,我理解你的心情,哪个做母亲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可今天这局面,玌哥儿既然把事情处理到宗祠来,必然是下了决心要按规矩办事。我若强行劝说,一来驳了他的面子,二来也坏了贾家的规矩,日后怕是难以服众啊。”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响亮的通报声:“侯爷到!”
众人听到通报声,犹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泛起层层波澜。
贾母原本松弛的身体猛地一紧,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又恢复了那副久经世故的镇定,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贾政脸上肌肉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衫。
哒哒哒!
宗祠内安静得可怕,只听得那脚步声越发清晰、沉重!终于,那脚步声在宗祠门口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门口。
贾玌腰挎宝剑与马鞭,大步流星的踏入宗祠。
身后,贾蓉、贾琮、贾蔷、贾芸四人整齐排列,步伐一致地跟随着。
经过一些时日的砥砺,四人皆是精神饱满,双目明亮如星,身板挺直似柏,加之贾家人向来容貌出众,瞧上去皆英气勃勃。
贾玌神色冷凝,阔步前行。宽敞的宗祠内,众人见他走来,纷纷自觉侧身避让,留出一条通道。径直来到供奉祖宗牌位的案几前。
到达案几前,贾玌微微俯身,动作迟缓,伸出手稳稳拿起桌上的香烛。
点燃后,双手举香过头,深深鞠躬,虔诚地祭拜了一番。缭绕的烟雾中,他的面容显得端严威重。
众人皆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无人胆敢出声打搅贾玌。女眷们有的用手帕轻轻捂着嘴,眼中满是担忧与紧张;
即使是抱着漠不关己的王熙凤也是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而又急促,呼吸声在宗祠内清晰可闻。
随后...
贾玌左手稳稳地摁在宝剑的剑柄上,剑身微微颤动,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贾宝玉。
待走到近前,贾玌立定身形,目光如利刃般直直刺向贾宝玉,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宝玉,我且问你,你究竟为何做出那般糊涂事?”
贾宝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眼神游移不定,嘴里嗫嚅着:
“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