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前方带路,范徐在其身后不远处跟着,七拐八弯后终于走出了小镇。
小镇外是一眼望不到头连绵不绝的森林,范徐辞别少年转身抬腿便走,却听到少年在身后冷冷的说到:“不想在森林里迷路到老死的话就跟紧我。”
言罢少年举步就走,但并未迈向森林,而是沿着小镇边缘绕圈,沿途看到八块不知用途的巨大石碑,八个方位各占据一块,上书四个血红色的大字—永镇山河。
白衣少年走向巨大石碑,将石碑下的几块碎石重新排列顺序,不过须臾功夫,范徐耳边听到一声“噗”的轻响,仿若气泡破裂。
少年并未解释什么,脚步不停,继续向下一块石碑走去,如法炮制。
范徐跟在少年身后,心中默数。不久,八块尽数调整完毕,小镇外的景色也随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眼前的森林里一阵翻涌,树木朝着两旁挪移而去,居然显露出一条通途来。
范徐看着面前的道路目瞪口呆,少年依旧是一脸淡然,指着眼前的道路开口道:“你只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沿着这条道路,低头直行,不论发生何事莫回头,一个时辰后自出石镇。”
范徐闻言不敢怠慢,赶忙深深鞠了一躬,左手拄着拐杖,转身沿着少年所指方位径直向镇外走去。
范徐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略微抬眼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眼前方,通途消失,郁郁葱葱的森林再度合拢,赵徐心中一惊,猛地记起着少年的话语,不再他顾一路低头直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在渐渐合拢,不断压缩着道路,仅剩下两人见宽的小径,也压榨着范徐仅剩不多的理智。
耳畔不断传来人的窃窃私语声,稍一分心,各种嘈杂的声音便充斥在耳畔,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哭喊着,说着放我出去,带我走,一声声虚弱的求救声仿佛攥住了他的心。
范徐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蛊惑人心的话语还是真有人迷失,只得低声道了声歉“我也自身难保”,便闭口不言,眼观鼻鼻观心,加快脚下步伐一步不停地向前走,耳畔的求救声也渐渐远去。
终于在小径收缩到仅余一人宽的时候停止了,范徐不敢大意,又大约过了一刻半钟,赵徐这才放心的回头望去,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小镇光景,浮现在他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中是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森林。正午的阳光透过两侧的山峰,竟只余下斑驳光影照进密林里,更显得阴森异常。
回想起这几日光景,何彪与赵志已是身首异处,元祈更是生死不知,四人同行只余自己一人重见天日,大喜大悲之下简直恍若隔世。
范徐跪在山谷口,涕泗横流,向着一轮大日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一抹殷红沿着额角流淌下来,划过双眼,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
“余绵力微薄,终其一生怕是难以望其项背,不敢奢求何彪与赵志兄弟谅解愚弟。吾在此立誓,今日起汝之家室即为吾之家室,护其一生周全,兄弟二人若泉下有知亦可安眠。吾自将全力寻找元祈兄的下落,若违背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范徐离开山谷后一路西行,约半天功夫终于见到个小镇。
一见是个镇子,范徐还有些心有余悸,拄着拐杖驻足不前,直到天黑见到辛劳耕作一天的村民从村口鱼贯而入,赵徐脸色才稍加放松。
“这位老人家,俺婆娘说你都在这站了一天了,看你面生的很,怕不是来寻人的吧?这里大晚上可是潮得很,若是不嫌弃,去俺家休息一晚。嘿,俺婆娘做饭那可是一绝,邻里街坊谁不夸上一句。”一个一脸黝黑的大汉站在赵徐眼前,摸了摸头憨厚的笑着。
“你叫我老人家?我都还没过而立之年呢。”
大汉应以务农桑为业,黝黑的脸上满是皲裂,被个满脸沧桑的大汉称呼老人家,范徐心情说不上太好。
村民显然没有料到赵徐会这么回答他,认真上下打量了赵徐两眼,观他神色不似在开玩笑,摇了摇头,又重重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的回了句:“大哥,我相信你,有些人少年老成是真的。”不过眼神似乎还有些怀疑。
看着大汉的眼神,赵徐心中也微有愠怒,刚想拂袖而去,却不巧腹部如蛙鸣,范徐也不禁羞愤难当。
范徐昏迷不知多少天,更兼滴米未进,刚醒来没多久又被少年赶走,步行了大半天,裹在外衣里的纱布早已再度被鲜血浸染,范徐更是又累又饿,最后憋了半天才觍下脸来,说了句:“走,上你家,借你家铜镜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