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的背包也跟着一起穿过来了,因为常年在外跑,背包里吃的喝的都有,能暂且顶个三五天。
至于之后,还可以用系统给的保命符。
但这一连串的设想,中断于她打算撬开门锁的时候。
细铁丝刚探进锁孔,她就感觉后颈拂过一阵阴森森的冷气。
“胆子好大,”她听见一声低笑,随后是不带感情的揶揄,“从哪儿闯进来的贼?”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的指腹抵在铁丝尖上,往袖口里一推,同时扫了眼腕上的手表表盘。
表盘上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脸。
乌发披散,狐狸眼、仰月唇。
他的模样漂亮,但和一朵亟待枯萎的海棠般,原本秾丽的胭脂色渐褪在森白的面容间。
不过池白榆并不关心这些。
她只在意一件事:这人没影子。
是鬼。
她的心一沉。
同时,身后的男鬼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
她被抓了。
一方幽暗的屋室内,将她捉来的男鬼懒懒散散地斜躺在一方矮榻上,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她。
他活像是拿水墨泼成的,墨发垂落,漆黑的眼,身上披了件白惨惨的大袍,从大袖下露出的手也白到近如纸色。
在这单调的黑与白中,唯一抹亮色便是那淡绯的唇了。
她早些年常玩街头魔术,这类近景魔术需要她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挑出一两个肯停下看一场魔术,且疑心不重,不会追着一件事不放的观众。
因而观察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门必修课。
不过观察眼前这鬼倒不用她耗费太多心神。
这人太过自信,没有就地解决了她,而是将她抓到这儿来,甚至连一根绳子都没给她捆上。
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一个傲慢又充满恶趣味的人。
不对。
是鬼。
不过好在他有着藐视人的傲慢,才不至于让她浪费一张保命符。
“比起你大着胆子跑到这儿来的目的,我更好奇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你看起来只是个毫无本事的凡人。”那恶鬼一手撑脸,扫了眼她的衣服,“穿着也怪。”
在他发表那些典型的反派式言论时,池白榆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房间里的家具材质不错,旧得像老古董,但没有丝毫虫蛀或是掉漆的痕迹。
四面墙上都挂着字画,行草楷隶篆什么都有,皆是珍品。
一边的柜子里放了许多书,却都崭新如初。
——这人在鬼宅里的地位八成不低,还需要靠这些表面功夫拔高他在旁人面前的形象。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桌上。
他的面前放了本翻开的簿册,旁边也有摇摇欲坠的一沓,垒得很高,摆得并不规整。
可以看见最上面的两三本都草草写着同样的三个字。
笔迹和簿册内的字一样潦草,又是倒着的,她看了一会儿才辨出字形——
伏雁柏。
她收回视线,开口:“想来人类不会贸然闯进这里。”
这种吃人的地方,没法力的凡人怎会跑进来。
“你是说……你是妖?还是鬼?”那鬼扫了眼地上的影子。
没拆穿,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池白榆绝不会以为他的问询是出于关切——毕竟这鬼宅里没一个好人。
现下的周旋,恐怕跟一只平日里无聊得久了的猫一样,像戏耍一只偷溜进来的耗子般戏弄她。
等他的耐心耗尽,或是突然觉得无聊,只会动手杀了她。
该怎么糊弄他。
再想想。
再想想。
她掉下来的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