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荣大手一抬,一把拿走木匣,他打开匣子,绛红色的流光玉通体晶莹,光芒刺痛了他的眼。他迅速收了回去,木匣重新盖好。
叶倾冉没想到苻荣把木匣递回给她,生气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替你赢回来,你不要?”
她说话向来比较冷静,只不过这次显得格外心急。苻荣竟然让她白白折腾。
“不要,没用了。”苻荣的容颜黯然,眉间笼着一层愁绪。他放空双眼,视线停留在半空,一言不发。
真是一个空旷的院子,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显得十分寂静。
叶倾冉直直盯着苻荣的脸,一阵风吹过,头发丝被吹散,拍打着她的面颊。
她有些怒了,一把夺过木匣,面色不善地白了苻荣一眼。
她正想转过身,苻荣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疲惫:“叶姑娘,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顿了顿,粗喘着一口气,语气尽量显得平稳:“如果你把我苻荣当朋友的话。”
差点把正事忘了。叶倾冉一拍脑袋,脸上露出懊恼之色。
只不过这事该怎么说?
苻荣,有人说你叔叔造反了,你们家完蛋了。
这事还没有一锤定音,真也好假也好,其中利害关系牵扯甚广,朝廷不可能听风就是雨,没有证据的话没人动的了平阳王府。
“咳咳——”叶倾冉眼神移开,她盯着那些灵春草,闲扯道,“你家这花种的不错,但是这会儿已经春天了,放外头会被太阳晒死。”
苻荣顺着她的话看去,灵春草一片绿色,哪里像花?他心不在焉地道:“叶姑娘认得这草?听人说这草稀奇,冬日里发热,无聊便养了起来。没成想每年夏天前都养死竟是因为太阳。”
“……”叶倾冉无奈,灵春草被他养死,这消息要是让师父得知,能当场晕过去。
“这草没用,花也没开过,改日我让人都拔了。”苻荣道。
叶倾冉打断他,一脸谄笑道:“那你送我吧,我拿它晒干做香囊。”
灵春草确实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苻荣也没觉得奇怪,他随口道:“那我让下人拔完以后帮你晒干,再差人送过去。”
“好!多谢!谢谢世子!”叶倾冉激动地身子一哆嗦,她勾起一抹明艳的笑,朱唇皓齿,人间绝色。
苻荣僵直的身体被人紧紧抱住,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鼻尖刚闻见女子的馨香,轻软的身子如同蜻蜓点水般从他身上离开。
日影拉长,叶倾冉进到苻荣的院子,令她没想到的是,苻荣这个人整日爱穿红装,居所却是清一色的暗色。
前院种下几颗枇杷树,这会儿四月底,已经抽出几个嫩芽,天气再热些就能长出花骨朵。
苻荣让人备了茶水,脸上的表情变回原先恣意潇洒的样子。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叶姑娘,你今日特地来府上找我,为了什么事?”
他的目光坚定,视线躲避开叶倾冉直勾勾的眼神。
一时间屋内静如鬼域。
叶倾冉不断搓着手指,思索着自己到底说还是不说。
她叹了口气,语气冷淡:“凌云关的苻总官兵是你叔叔吧?”
苻荣意识到她的口气不大对,而且又扯到苻总官兵,他的面色凝重起来,眸色涌动。他问:“叔叔怎么了?”
叶倾冉迟疑了一下,思来想去还是全盘托出吧。她语气缓慢地说:“我也是听来的消息,真假尚且不论。有传言说苻总官兵造反。”
房间内的热茶冒出白汽,一时之间竟然被一股极寒的冷意包裹,里面的人如坠冰窖。
叶倾冉将消息带到就要走,苻荣虽说要请她吃一顿饭,可被她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即便叶倾冉不相信捕风捉影的事,但是事发突然,苻荣内心深处势必充满了恐惧。他只是表面上风轻云淡罢了。
他愣了好久才说出一句:“放他娘的屁。”
总之,话她带到了。接下来朝廷要是彻查到底,苻荣至少可以提前应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人要平阳王府死,要左国公死,亦或是要赫连效死。她不知道,也不能确定。
凌云关的动静太大,苻总官兵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早被人泄露?
叶倾冉坐在马车上,双手捧着木匣,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明亮有神。若是她没猜错,平阳王府此前就已经布满了眼线。
她一早造访苻荣的事估计也早就传到那些人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