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珏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狂狷的眉眼分不清是被汗还是眼泪打湿,形容枯槁,好像行将就木之人在最后的关头苟延残喘,呼吸越来越弱。
钻心的痛楚自心口蔓延开来,奚珏感觉他的大脑快要炸裂,胸腔里满是浓烈翻滚的血腥味,他的四肢无力,仿佛被人卸掉,那块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似乎被人用锋利的刀捅了一遍又一遍,他的身体血肉已经支离破碎。
永远的黑暗来临之际,奚珏使尽这辈子最大的努力,拼尽全力地半睁开眼,他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身在何方,他只想在这一刻再看一看最后的一点光亮。
他好像听见哭声。是谁?不重要了。
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嘴角触碰到湿润的东西,口腔内霎时间涌出药草的苦味。奚珏涣散的意识终于崩溃,他真的坚持不住,他要睡了。
“汪!汪汪!”
精瘦的猎犬呲牙朝着一处猛烈吼叫,它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令它疯狂的血腥气息。
奚岂面色阴森地盯着奚珩,唇角勾出一个残忍的笑:“看来找到了。”
奚珩想要阻止,眸色沉了下来,他一字一句地说:“叔父,您也会杀了我吗?”
不料奚岂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跨上马背不回头道:“怎么会?你可是我的侄儿啊。你今日在此见证了,既然没有提前透露我的计划,不代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吗?”奚岂的背宽阔平坦,他余光扫过奚珩,恨铁不成钢地说,“当初你父亲也是这样被他爹逼到绝路的,珩儿,收起你可笑的亲情,我们这样的家族没有这么个劳什子玩意。”
林木葱郁,溪水潺潺,深谷里几头小鹿悠闲自得地晃来晃去。
苻荣坐在马鞍上挺直腰板,左手执弓右手拉开弦,一支箭飞快地射入林间。闷声一响,隐蔽的林木下作鸟兽散。
随从欲言又止,他们这位爷看上去心情烦闷,射杀了不少野兽,可是又不准他们捡回来。
苻荣瞄准一处,毫不留情地射了一箭。一时惊呼连连,有个讨厌的尾巴跟着他。
随从拔刀就要去看一眼,被苻荣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