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赫连赦一心品着香茗,不时吹一口气,对面前的人和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眉间挂着寡淡的疏离,一双狭长的凤眼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分明只是随意坐着,好像只是慵懒地倚着椅子,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为之一振。
叶倾冉与叶承宥撒完气,转头便朝着赫连赦行礼,一改笑盈盈的面色,恭恭敬敬地说道:“臣女承蒙殿下关照,未向殿下表示感谢,是臣女的不是,还请殿下不要责怪臣女的兄长。”
赫连赦眼皮子抬了一下,飞快扫了一眼叶倾冉,淡淡道:“叶小姐不必多礼,本殿下和寻阳素有交情。”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况且,叶小姐对本皇子也有着一份恩情。”说完,赫连赦抬头,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他的眼睛是那种少见的凤眼,似笑非笑地挑起,带着几分不屑,又带着几分傲气。眉若漆墨,双眸黑亮,纵使是一闪一闪的天上辰星也比不上此人的眼中涟漪。他不正眼看叶倾冉,只是淡淡睥睨,但是出于教养他会稍稍侧着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灿若星辰,冷如冰窖。这是叶倾冉对赫连赦那双眼睛的评价。如若被他盯上一眼,应该会比北狄的天祁山下的千年冰窖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想到这,叶倾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等等?寻阳是叶承宥?
“哥哥的表字?”叶倾冉微愣,转眼看了一下叶承宥。
叶承宥轻轻点头。
叶倾冉浅笑,还真是兄妹缘分啊,罗姑姑为自己取的表字是觅月。
只是开了个小差,赫连赦的眼神立刻冷了冷。叶倾冉低头,心里暗道不好,有些失礼。听他接着道:“七年前是叶小姐为本皇子挡了一刀,并被贼人劫走,为此本皇子一直都对寻阳怀着愧意。”
叶承宥连忙抱拳,直言:“微臣不敢。”
“想来叶小姐对上京已然陌生了。”赫连赦说完,他的眼睛看着厅外的雪,冰霜也化不开他眼底的寒意。“今夜特邀叶小姐泛舟游湖,不知可否赏脸?”
叶承宥听完脸色都变了。即使自己和赫连赦有所交集,但是实际上他与念来生才是称兄道弟的哥们儿,出于对皇室身份的敬畏,他和念来生也只敢客客气气地对待三皇子。三皇子这人,虽说是一副无欲无求,不谙世事的模样,可他身上自带的王者之风很难让人信服他真的是个闲散皇子。
此话一出,整个前厅的气氛骤然变得诡异起来。几个丫鬟小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不过,此时的赫连赦依旧看着外面的飘雪,他的神色自若,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感。
叶倾冉深知赫连赦的用意,自然是要“赏脸”的。她作出一副惊吓状,眼眶微红,弱弱地答了声好。不知是不是她看错,叶倾冉好像看见赫连赦脸上闪过一丝戏谑。
不过反应有点慢的叶承宥却将重点放在了刚刚赫连赦所说的,小冉为他挡了一刀?
“小冉……你身子被伤……”叶承宥满眼心疼,望着此时似是受惊小鹿一般的妹妹。
叶倾冉转过身子,侧向叶承宥,突然委屈地哭了,她哭着道:“已无大碍了。只不过留了疤。”说着便轻轻啜泣起来。
叶承宥起身上前,握着叶倾冉的柔夷,他看着她。
叶倾冉微微伸出左手,叶承宥将她的袖子提了提,说了句:“哥哥失礼了。”只见他将手稍稍探入袖口,待摸到了肘关节往上,确实是有一道不浅的伤疤在。叶承宥放开手,揉了揉叶倾冉的头,声音微微颤抖,轻声说道:“苦了我的妹妹。”
叶倾冉手臂的伤并非是七年前所致。只不过为了显得自己当年是为了大义援救了赫连赦,在那一晚表明身份时,她便和赫连赦说了此事。
“与我何干。”赫连赦当时对此毫不在乎。
“用以佐证叶倾冉确实是为了救驾。”她勾起嘴角笑了笑,映着雪地黯淡无光。
她记得那会儿自己只是去查探有没有人,并不是救劳什子的三皇子。显然这件事只是赫连赦的一面之词,叶倾冉不知所向和生死,自是“死无对证”。
想必当今圣上心中有怀疑,叶震心中有怀疑,叶承宥心中有怀疑,更不必提其他朝廷大臣和几个皇子。
既然是赫连赦的幕僚,那该摆平的事还是得摆平的。
叶倾冉如今知道,赫连赦根本想不到自己就是叶倾冉。他盘算着以假乱真的戏码,但是,如若他敢越雷池一步——伤害叶府,那她便杀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