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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透出微弱的惧意。
她开始害怕这样的长离了。
长离定定的凝视她须臾,闭上眼睛。
须臾后,俯下身紧紧抱住了她。
“别害怕,阿玉,没事的,没事的唐玉笺,不要害怕,不怕……”
修长的手臂从她肩膀和腰肢下穿过,像是抱小孩儿一样,擦去她眼尾多余的泪水,将她抱进怀里。
待到唐玉笺被完全抱起来贴到他怀里的时候,才清晰地感知到她正止不住地发抖。
长离将她往怀里压一压,掌心按在她的后脑,迫使她埋头在温热的肩窝里,
轻柔地拍打她的后背,安抚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没事,我在这里,阿玉。”
“我这就带你离开。”
微末的妖本能对他身上的气息产生了畏惧,长离只当唐玉笺是个什么极其脆弱的东西,稍有不慎便会碎去。
可实际上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人比此刻的长离更可怕的了。
兔倌尚未死去,苟延残喘的嘶哑之声,夹杂着血沫,转变成了含糊不清的控诉。
声音怪异,面容扭曲,仿佛要倾吐出他一生中所有的坎坷与不幸。
他被迫上船的恐惧和怨恨,看到别人分食与他同出的手足的痛苦,独自在画舫求生的苦难,肮脏的欢愉与卑贱的堕落。
以及爱而不得。
他有很多话要讲,有很多怨气要发泄,可兔倌穷极一生在恨,换来的只有路过他身侧时,长离蹙眉,“什么东西在吵?”
兔倌只刚开了一个头的控诉,就这样没了声音。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了几分。
唐玉笺听到极为诡异的破碎声,后颈发凉,眼睛不受控制地向下看去,却被一只手挡住视线。
长离捂住她的眼睛,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漠然的横跨过地上的血迹,抱着她离开。
奇怪,兔倌死之前最后一个动作,是想抬手去碰唐玉笺垂下来的裙摆。
她那样干净,自己的血弄上去,至少会在她的衣裙上留下点痕迹。
只是手臂刚刚抬起,一道血红的光晕划破空气,接着,那只手臂便在眼前断裂,重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兔倌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明明他从中作恶,手段用尽,泛起了些许风浪。可到头来连在他眼中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是路边的蝼蚁或是尘埃。
在他眼中整个画舫都若无物,若不是将纸妖挟持过来,他甚至不会踏足这里。
琴师不会低头看尘埃,就像这些年他从不曾看过他一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