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道略一深思道:“有伤在身。丑夫面上新添长条疤痕,似是锐器所伤;丁丑左臂有伤,以麻布挎在脖子上。乙丑无伤。”
严仲子心跳开始加快,二丑有伤在身,至少经过了一番战斗,但不知是否是行刺侠累时所伤,更不知自己的死对头侠累是伤是死。他忽地站起身来就向外走。
未走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一旁的家臣道:“去!告诉他们,某今日无暇,让他们先到馆舍住下,拿些布币,延请疾医治伤。”
家臣应喏一声,走了出去。
严仲子望着远去的家臣,开始一言不发地在厅堂里踱步。
他其实急于知道“白陉三丑”所带来的消息,但小心谨慎的性格又使他冷静下来,这种矜持既与他贵族的身份所匹配,又让他应对诸事存有回旋余地。
这,是一种修养,更是一种乱世自保的必修课程。
咚咚咚咚……这是家臣一路小跑发出的脚步声,严仲子眼光一亮,停下了踱步,威严地看着家臣跑来的方向,一语不发。
家臣跑到离严仲子数步远的地方行李道:“主父,丑夫献上一物,请主父一观。”说毕将双手举共头顶,手心里捧着一个小布包。
严仲子道:“打开。”
家臣“喏”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小布包一点一点打开。严仲子眯着眼睛仔细观看,期待着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出现。
布包一层一层打开,一节干枯的手指露了出来,手指从根部齐齐斩断,经过失血、风干之后已成为段黑褐色的枯枝一般。
严仲子不由自主地抬起衣袖掩住口鼻,但随之他眼光一亮:手指上赫然套着一枚虎首指环。
指环通体白色,但在虎首位置略微偏黄,好像一只虎头从白雪中拱出一般,呼之欲出,栩栩如生。
虎首指环!
严仲子呼吸急促了起来,这个东西他是熟悉的,这是韩相侠累的指环。
当年在朝堂上,每次侠累准备对他反击之前,必要抬手整理一下胡须。彼时,严仲子死死地盯着侠累这个动作,他清楚地看到这个虎首戒指在侠累半花不黑的胡须间闪闪现现,像一头在山野间出没无常的老虎。
严仲子顾不得断指的污浊与异味,伸手拿起了断指,仔细端详了半晌,猛地一抬头,吩咐家臣:“搜身!戒备!叫他们进来!”然后走到案后跪坐下去,安静地望着户外的方向。
八名壮汉从侧门鱼贯而入,身佩短剑,手按剑柄,在严仲子的两厢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