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伱啊。”
见到是耶律重光,耶律余睹语气不咸不淡。
耶律重光走进帅帐,顺势放下门帘,笑道:“堂兄,俺弄了些酒和炙肉,一起吃些。”
耶律余睹当即板起脸,呵斥道:“军中不许饮酒,你难道不知?看在你父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这一次,还不速速退下!”
耶律重光却不怵,笑嘻嘻地说道:“堂兄宽心,斡里衍将军他们正在帅帐议事,没空管咱们。”
听到这番话,耶律余睹心里一阵烦躁。
是啊,大战将即,军中将领都在帅帐议事,自己这个右监军,却被排除在外。
相比起后世的另一波女真人,完颜宗翰他们的政治手腕还有些稚嫩。
对待耶律余睹这样身份敏感的人,得先高高捧起,等过个七八年,国内安定后,再寻个由头慢慢炮制。
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随他们揉圆搓扁?
说话间,耶律重光已经将烤肉摆上,正殷勤的帮耶律余睹倒酒。
耶律重光端起端起,感激道:“堂兄,俺敬你一杯。这两年多亏了堂兄照料,俺们这些宗室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一些,否则只怕与那些渤海、汉儿无异,沦为奴隶,肆意打杀,所以俺心里感激的紧。”
“你有心了。”
这番话,让耶律余睹很是受用,勉为其难的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碰。
一顿酒下肚,耶律余睹捻起一块烤肉塞入口中。
嚼了两口,他微微皱眉道:“这炙子烤肉火候差了些,肉有些老了,且调味也过于咸了。”
耶律重光叹了口气:“堂兄还是那么会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的日子才叫一个潇洒,风花雪月,纸醉金迷。”
“不说这些了,吃酒!”
耶律余睹摆摆手,端起酒杯道。
“吃酒吃酒。”
酒过三巡,耶律余睹面带微醺,眼中浮现一抹醉意。
见状,耶律重光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愤愤不平道:“蛮夷就是蛮夷,狗改不了吃屎。若非堂兄,他们只怕还在苦寒之地喝西北风呢,哪能有现在的风光。如今得了势,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只给个破监军,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这些话简直说到了耶律余睹的心坎里,不过面上却呵斥道:“你们如今皆是金国之臣,莫要胡言乱语。”
耶律重光装作喝醉了,嚷嚷道:“俺就是替堂兄抱不平。是,金国是能打,可就那么点人,又能如何?若不是堂兄,女真岂能得了天下?如今倒好,连高庆裔、萧庆这帮奴才都爬到了堂兄头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耶律余睹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耶律重光趁热打铁道:“要俺说,还不如投了齐国。到底是中原人,做事大气,也懂礼节,不是金人那帮蛮夷能比的。”
嗯?
耶律余睹悚然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惊疑不定的看着耶律重光。
这厮原在银术可麾下,当午谷一战后,独自一人来到军营。
当时,耶律重光只说是与大军走散了,他也没多想。
眼下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耶律重光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讪笑道:“堂兄吃酒。”
耶律余睹压低声音道:“可是齐国指使你这么干的?”
“堂兄莫不是喝多了,尽说些俺听不懂的话。”耶律重光插科打诨道。
“听不懂最好。”
耶律余睹冷哼一声,下逐客令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回营歇息。”
“堂兄告辞,俺走了。”
耶律重光起身离去。
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耶律余睹神色变幻,阴晴不定。
他基本可以确定,耶律重光这厮定是齐国派来说和的奸细。
耶律余睹想了想,打算将此事告知完颜娄室。
可是走到帐门前,又顿住了脚步。
只因,耶律重光的一席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打压自己也就罢了,偏偏曾经麾下的将吏,一个个都得到重用,爬到了自己头上,这让他无法容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