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韩世忠只觉眼前光线一暗。
微微抬起头,入眼是黑光铠上的描金龙纹,再往上,韩桢的面容隐没在耀眼刺目的阳光之中。
上下打量了韩世忠一眼,韩桢缓缓开口道:“你便是韩世忠?”
“正是!”
韩世忠努力瞪大眼睛,不想堕了气势。
这时,却听一旁的刘锜催促道:“你这泼韩五,怎地这般没礼貌,见了本家二叔,还不行礼问候。”
闻言,韩世忠转过头,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俺家二叔,早些年便害病去世,如今坟头青草怕是已经快三尺高了。”
吴玠冷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羞辱我等。”
“倒是有些胆魄。”
韩桢居高临下的问道:“以你等的才能,在赵宋可惜了,可愿追随于我?”
韩世忠神色坚定道:“俺韩世忠虽出身卑微,但食宋之禄,当为宋臣,岂会投贼。”
“呵!”
韩桢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目送他离去,韩世忠与吴玠也没了晒太阳的心思,起身回到营帐之中。
营帐里,杨惟忠躺在床上,神色苦闷。
前几日,他偶感风寒,韩桢命军营给他开了药,但却没甚么大用,这段时日一直卧病在床。
韩世忠上前问候道:“都统,可好些了?”
“好些了。”
杨惟忠点点头。
韩世忠不由松了口气:“那就好。”
杨惟忠问道:“方才韩桢来了?”
“这反贼想要拉拢我等,被俺一口回绝了。”韩世忠如实答道。
闻言,杨惟忠缓缓说道:“他身边的那个刘锜……”
“那个刘锜端的可恶,迟早俺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说起刘锜,韩世忠心中便升腾起一股怒气。
杨惟忠摆摆手,却说道:“俺之前只觉得这名字耳熟,这几日细细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乃是刘仲武的幼子。”
“甚么?”
韩世忠与吴玠纷纷一愣。
刘仲武,提举明道宫,泸川军节度使兼熙州知州!
镇守边军多年,且有收复河湟之功。
如此人物,乃是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
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幼子却在反贼麾下当将军,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如炸雷一般,震得韩世忠二人脑子嗡嗡作响。
待回过神,吴玠讷讷地说道:“可……可刘将军位极人臣,虽比不得狄汉臣,但也算位高权重。为何要让幼子,投奔反贼?”
“难道刘将军有反心?”
韩世忠小声说出了心中疑虑。
“不会!”
杨惟忠虚弱的摇摇头,解释道:“俺虽与刘将军不甚亲厚,但也知他性情刚烈,乃忠义之士,非是司马懿之流。况且,刘将军近两年身染重病,一直卧榻在床,只怕没多少日子了。”
“那是为何?”
这下子,吴玠更加疑惑了。
杨惟忠也想不明白:“其中细节,我也不清楚。”
韩世忠皱眉道:“刘锜投了贼,就不怕官家怪罪,祸及家人吗?”
杨惟忠意味深长道:“若是败了,自然会祸及家人。但现在胜了,反而无事。”
两人并非莽夫,略一思索,就领悟了杨惟忠话中的意思。
是的,眼下这个局面,官家非但不会动刘仲武,还不得还会派御医前往熙州,为其医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