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除开那四千余重甲骑兵之外,更重要的是西军斥候被彻底碾压了。
信息,对一个将领来说,太重要了。
斥候比不过对方,等同于睁眼瞎。
青州军可以肆无忌惮的袭扰西军的后勤部队,但杨惟忠敢打青州军后勤辎重部队的主意吗?
根本不敢!
斥候在交锋中处于下风,让杨惟忠对青州军的后勤动向与路线,一概不知。
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派兵袭扰,岂不是让士兵们凭白去送死么。
此外还有一点,梁方平逃跑之时,将仅有的三千骑兵也一并带走。
没了骑兵,靠步卒去奔袭?
唯一的好消息,是疲敌战术成效斐然,历城中的黑山贼在日夜不停的袭扰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再无出城作战的可能。
如此一来,杨惟忠只需全力应对西军,不必担心腹背受敌。
阴沉的天空,飘下点点雪花。
相比起紧张压抑的西军,青州军的气氛要好上不少。
数百口大锅架起,一阵阵浓郁的雾气,伴随着阵阵香气,弥漫在军寨之中。
随着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士兵们也结束了一天的操练。
这三次大战,俘虏了数万战俘。
这些战俘,分为两批,一批是西军士兵,人数较少,只有不到两万三千人。
另一批,则是高托山与张迪的部将,人数将近五万。
说是部将,实则与农民无异。
这五万人,韩桢将其编为辅军,负责押运辎重粮草,埋锅寨营等琐事。
两军交战,可不是谁人多谁就赢面大。
事实上,这种乌合之众,在战场上反而会坏事。
莫要以为,前两次击溃刘光世与张俊,都是火器的功劳,这些战俘也起到了大用。
火器爆炸的巨响,让这些没有经过专业军事训练,意志力薄弱的战俘第一时间崩溃,而正是因为他们的溃败,才造成西军阵型彻底混乱,让重甲骑兵能够肆无忌惮的冲锋。
若时间久,那韩桢兴许还会耐心操练,可决战就在眼前,他怎会冒这个险。
因此,韩桢将这些战俘安排在了后方,干起了民夫与辅军的活计。
而那二万余西军,则是标准的即战力。
这些西军,出于多重考量,韩桢最后决定暂时不与青州军混编,单独为一军,交予魏大统领。
“怎地这般香?”
“好似是肉汤!”
“嘶,今晚竟又有肉吃?”
连续几日的干饭吃下来,这些西军战俘对韩桢画的大饼,已是深信不疑。
谁家当兵能一日三顿干饭,顿顿吃到饱?
如今,他们满脑子想到都是杀敌立功领赏钱,盖新房,买耕牛,娶婆娘!
“铛铛铛!”
老九拎着锣鼓,用力敲了几下。
刺耳的响声,顿时让这群西军战俘安静下来。
韩桢迈步走上前,朗声道:“今日是除夕,本该请弟兄们好好吃一顿,怎奈军中条件有限,只有肉汤馎饦。待平定战事,打退赵宋,庆功宴上再请兄弟们好好吃一顿,届时我等大口吃肉,大碗饮酒,好不好?”
“好!!!”
两万余西军战俘齐齐高吼,不少人深受感动,眼中泛着泪花。
虽只是一个小小的暖心之举,但效果却格外好。
南馄饨北馎饦。
除夕夜吃馎饦,是北人的传统。
一顿馎饦,勾起了他们的思乡之情,同时也让他们体会到了被人关怀的感觉。
在西军之时,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将帅,何曾把他们当过人。
韩桢嘴角微微扬起,继续高声说道:“此外,稍后所有弟兄都有一百文的赏钱,钱不多,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让弟兄们沾沾新年的喜气!”
“多谢相公赏赐!”
听到稍后还有赏钱,这些个西军顿时双眼一亮,赶忙高声道谢。
不远处,小武满脸不解道:“吃馎饦也就算了,为何还给这些战俘发赏钱?”
两万余人,每人一百文,加起来就是三千多贯啊!
败家子也不是这么个败法儿啊!
“你懂个屁!”
聂东斜蔑了他一眼,嗤笑道:“所以你是营长,人家是县长!”
“有道理!”
小武歪着脑袋沉思片刻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还是不懂县长为何要发钱,但聂大哥说的没错,要不怎么人家能成大事,而自己混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还只是个营长。
数百口大锅前,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军中厨子挥舞着木勺,大声吼道:“都别急,人人都有,吃饱不够再来加!”
说话间,他动作娴熟的舀起满满一大勺馎饦。
习惯性的抖了抖手后,装进吴季的破陶碗里。
馎饦,实际上就是后世的面片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