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胡显昭终于回过神了,神色惊恐,不断扭动身子挣扎,同时口中喊道:“饶命,饶命啊!!!”
“这位爷,该上路了!”
刽子手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而后端起一碗酒,淋在刀刃之上。
古时讲究一个死者为大,所以甭管囚犯是甚么身份,刽子手在挥刀前,都会客客气气的尊称一声。
当然,这其中可能还有一些禁忌,那就不得而知了。
唰!
一道寒光闪过。
胡显昭的人头应声而落,脸上维持着惊恐的表情。
下一刻,一道血柱从平整的断口处喷涌而出。
“好!!!”
“杀得好!”
“这狗贼该死!”
“青天大老爷!”
这无比血腥的一幕,非但没有让百姓们感到恐惧,反而拍手称快,一个个陷入狂热之中。
今日来法场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家里遭了灾,被丘八祸害的不轻。
还有一小部分,则唯恐天下不乱,看热闹不嫌事大。
擦了擦刀刃上的血迹,刽子手来到邓杰的身后。
亲眼目睹胡显昭被枭首,又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邓杰已是恐惧到了极点,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忽地,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这厮裆部一片狼藉,竟是被吓得屎尿齐出。
唰!
又一道刀光闪过,人头跌落。
“好!”
百姓们再度爆发出一阵欢呼。
一连砍完八颗脑袋,刽子手朝韩桢行了一礼,随后用红布将鬼头大刀包好,退到一边。
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八具无头尸体,韩桢缓缓站起身,朗声道:“先前的揭帖,想必你等都看了。我同伱们一样,原本也不过是一介贫苦百姓,家中几亩旱田,艰难度日。若非贪官相逼,此刻只怕还在为过冬发愁。”
“所以,你等疾苦,我心中明白。我韩桢在这里起誓,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们过苦日子。明日府库放粮,每家每户可领一百文钱,一斗米粮。钱粮虽不多,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望大家能过个好年节!”
话音落下,法场一片寂静。
短暂的安静过后,百姓们顿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青天大老爷啊!”
进了城,非但没有骚扰他们,还当众杀了祸害他们的贪官与丘八,并且还给他们发钱发粮。
这哪是反贼,这是活菩萨啊!
别看这些百姓住在郡城里,可日子却并不好过,这几年的苛捐杂税愈发沉重。
前几个月征收的丁身钱,更是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油水。
眼下有了一百文钱,一斗米粮,足以让他们过个好年了。
“天寒地冻,且回家罢。”
韩桢说罢,在百姓们的千恩万谢下,骑上战马离去。
一百文钱而已,并不多,算上米粮也才不过三四万贯,却能瞬间俘获民心,这笔买卖,端的是划算。
再说了,又不用花他的钱。
回到府衙中,冯仑早已等候在大堂。
“县长,官员们的家资已尽数抄没,冲入府库。这是整理的账本,请县长过目。”
冯仑说着,恭敬的将一本账本呈在堂案上。
接过账本,韩桢随意的翻动着。
抄没的浮财,共计二十二万贯,府邸、商铺若干,折算之后价值十几万贯,此外田产六万余亩。
淄州到底是比不上益都富饶,府衙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加起来,竟才这么点资产。
犹记得,赵霆一个人献出的田地,就有两万余亩。
至于冯仑是否贪墨,韩桢相信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当了这么些年的胥吏,钱和官儿,哪个更重要,冯仑会分不清楚?
别说贪墨了,就是这会儿韩桢让他捐出全部家当,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合上账本,韩桢吩咐道:“我已许诺百姓,明日发放钱粮,每家每户一百文钱,外加一斗米粮。此事交予你了,莫要让我失望。”
冯仑正色道:“县长宽心,下官定然办的漂漂亮亮,保证不会有胥吏敢克扣分毫。”
他就是胥吏出身,下面那些人的小手段,心里门清儿。
所以,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根本不可能。
“此外,胥吏改制……”
接着,韩桢将胥吏改制的一系列措施,详细说了一遍。
冯仑听的双眼放光,神色敬佩道:“县长高瞻远瞩,如此一来,便能一扫胥吏散漫狡诈之风气。下官在这里,代府衙胥吏们多谢县长。”
韩桢挥挥手:“少拍点马屁,多干点实事,去罢。”
“下官告退!”
冯仑转身离去,同时心中暗暗决定,待下了差,便将手下的灰色产业全部断了。
从县长要整顿胥吏来看,已经透露了一个明显的讯息。
好好当差,钱不会少了你们。
不说大富大贵,却能保证养活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如果还不知好歹,估摸着就会下狠手了。
念及此处,冯仑脚步不由快了几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