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宁州城外,酒铺
累了一上午,刘贵吃了从家里带的几个掺了野菜的玉米饼,他打算进酒铺打一碗酒解解乏,不然真提不起劲把下午的活儿干完。刚走到铺子前,就发现不大的酒铺里坐满了人,不禁好奇的问道:”咦?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麻子、虎仔,你们怎么出来了?”几个平日里跟自己一样,站在柜台前喝完就走的人,今天坐进了铺子里,这本就令人奇怪,更奇怪还是,前几天无缘无故被捕快抓走的两个熟人,也与众人坐在一起。
“家里使了多少银子把你们保出来的?”自古都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刘贵下意识的以为,那两个熟人是家人花钱才把他们保了出来。
“刚出来一会儿,连家都还没回。”那个满脸黑斑的中年汉子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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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连老鼠都不不去,哪儿有钱保我啊?问那帮狗东西,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把我们放了。”说话的是圆头圆脑的虎仔,从他稚气未脱的面容上看,估计还不到二十岁。
“你们算是撞上狗屎运了。”说话的是一个瘦小的男子,由于天天帮粪头推着粪车在城内收粪便,所以经常不经意间能听到一些权贵人家家中下人的闲聊。
“上次让捕快们吃了亏的那伙人又出来了,昨天蒋捕头带人想去抓他们,谁曾想,官府上百号人,被人家一顿收拾,只逃回十多个人,据说蒋捕头半边身子都被人打碎了。”瘦小男子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故意把听到的”蒋捕头手臂被打断“,夸大成了“半边身子被打碎”
瘦小男子的一番话,引得酒铺里一片哗然,众人专注于官差吃瘪,蒋捕头受伤。至于一个半边身子都被打碎的人怎么能够逃回来,这些经不起推敲的细节反而没人去细想。
“这些人什么来头?连官差都不放在眼里?”小心翼翼的找了地方坐下,刘贵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据说那帮人以前都是在辽东的猛将,在女真人阵中杀个七进七出都不带眨眼的。”瘦小男子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为了渲染气氛,摆出了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势。
“听说还有一个神人,能呼风唤雨,能引来天上的霹雳,随便一挥手就劈死十几个人。”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越发激起了瘦小男子的编撰潜力。
“那些人真有那么厉害?你不会是听赵瞎子说书听多了吧?”一直远远站在酒柜前的酒铺老板忍不住出言质疑,他嘴里的“赵瞎子”是经常会来酒铺里的说书先生。
“掌柜的,你还别不信。那些人把官差打跑了之后,不但开仓放粮,还要给所有人分田地。“见有人质疑自己的说话,瘦小男子脖子一梗,把原本不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放粮,分田地,哪来这等好事?说得好像你看见了似的。”之前瘦小男子说得神乎其神,众人还将信将疑,听到他说放粮、分田地,反倒让人觉得不真实。
在这个饥荒到可以卖儿卖女的年景,要是说有人施舍百十文铜钱,还有人相信。要说平白无故把田地分给别人,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在说笑。
“唉~~我本来不想说的。”瘦小男子一脸的懊悔神情。
“今天天还没亮,我家老三已经跟着二十几个人赶过去了,待他们分到了田地,你们就知道我是不是说笑。“瘦小男子面对众人的质疑,脸上写满了不屑的表情。
叹了一口气,瘦小男子从衣襟里摸出两文钱丢在掌柜的面前,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酒铺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酒铺角落里坐着的两个汉子,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起身,在柜台上放下五六枚铜钱后,走了出去。
瘦小男子,一边走还在一边懊悔,他在懊悔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把木民村分田地的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