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打断他,道:“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指证我。当日,你必定看出拦路的那些人是土匪流氓,对不对?是谁胁迫你这么做的?”
老福虚弱道:“对...对不起...他们抓了我的家人...”
“无妨,你的家人我来救。只管告诉我是谁干的!”
“官...官兵...”
老福伤得极重,李宣没来之前就似乎就被殴打过,刚才又被胖子一脚踏断了胸骨,怕是命不久矣。
此时吐出几个字后,显得极为激动起来:“公子,老朽死不足惜。唯恐...我家那小孙女无人照料,你若能逃得出去,帮...帮老朽...”
他没能完整地说完话,就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李宣安抚道:“好,我答应照顾你的孙女,告诉我是谁干的。”
老福断续道:“前后...来了两拨人...先来的那群人看着面生,老朽并不认得,起初他们只是询问了你的住处。老朽以为是你的朋友,便如实相告了。后面那拨人便是州府的官兵,他们先是逼迫老朽签了诉状,状告你残杀良民。”
“后来...又以老朽家人的性命相要挟,让老朽出面...”
听此。
李宣刚想继续问话,崔五凑过来却道:“当家的想知道谁在设计陷害,属下倒是知道一些眉目,但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我与这胖子接到的任务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取你和这老头的性命,并布置成你先杀人,后畏罪自杀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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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随时会过来问询,当务之急是要先逃离此处再说。”
李宣抬眼望着他,心中满腹疑虑,虽不明白崔五为何突然临阵倒戈,又助他解决了胖子,但看他那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
或许崔五还真的与前身认识,便沉声道:“好。你可有办法出去?带上老福!”
崔五却皱起了眉头,看了奄奄一息的老福一眼道:“这...当家的应该看得出来,他已经活不下去了。带着他,只会拖累我们...”
李宣还未表态,怀中的老福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将死的处境,紧紧握住他的手,道:“公子...他说得对...老朽活不了了...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我那孙女...”
“老朽自问一生本分,并未得罪过任何人。此事皆因公子而起,我因公子而亡...公子若觉得对老朽于心有愧,便答应我...日后照料我家孙女...”
“她才十五岁,仍不更世事,但手脚还算麻利。她父母死得早,与老朽相依为命。老朽死后,她便孤苦无依。看得出来...公子并非池鱼,否则背后也不会有人想杀你。你若能将她带在身边,赏口饱饭吃,便算是...还了欠老朽的这个祸及之愧。”
“她...她不会白吃公子家的饭,可为你洗衣叠被,做丫鬟...”
李宣动容道:“福伯不必如此说,你是受我牵连至此。若不接我这个生意,你岂会有麻烦上身?背后之人想杀的是我,本不关你的事...李宣若能逃得出去,必定待之如亲妹,永不亏待。”
“她现在在哪?可曾被抓走?”
老福听到他应允,扭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艰难道:“公子...说话算话...官兵赶来敲门时,语气粗暴,不怀好意的样子,老朽自感事情不妙,便在开门前让她藏到地窖的暗格中。她若机敏,应该...暂时未被抓住...但官兵围住了整个小院,她逃无可逃...”
“老朽这才被迫从了他们...公子可去那里找她...她叫...”
老福没能把话说完,握住李宣的手一松,便咽气了,至死都睁着双眼。
李宣面色一沉,眼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拳头不由握紧。
抬手合上老福的双眼后,又脱下外衣盖在老福身上,这才看向崔五:“说,谁指使你们杀我!”
崔五眼见李宣满脸怒意之色,赶忙拱手道:“当家的恕罪,属下来此之前,并不知目标是当家的。在此之前,更是未曾见过当家的真容,认出来...只凭两年前记在心中的那句话,还请当家的见谅。”
李宣却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冷声道:“我问的是谁指使你们动手的!”
崔五刚想回话,身后却传来了狱卒的脚步声,便赶紧凑近一些,小声道:“此事属下必会给当家的一个交代,目前还是设法逃出去再说。当家的若是信我,现在就躺下装死。之后的事,属下自会安排。”
李宣也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迟疑了几秒后,果断道:“好。你最好能有个让我满意的交代!”
说完,也不多废话,便倒地装死起来。
崔五随即起身,撕下袖子上的一块布沾了沾地上的血迹后,往李宣脸上擦,边动作边道:“当家的,狱卒给我们的指令是先杀老福,再取你性命,然后伪装成你畏罪自缢身亡的假象。但你身上之伤,经不起查验。”
“故此,按照以往他们暗中买凶杀人的惯例,定案前必先伪造一份仵作验尸文书,坐实假罪,而后提前处理好尸体,掩盖猫腻。而这,便是我们逃离的大好机会。”
李宣听着,并未开口回话。
崔五却自顾着说道:“胖子那群人乃是死刑犯,早就该斩首。却因为有钱贿赂狱卒,买了假身替死,这些年一直藏于狱中逍遥快活。此番,当家的宰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狱卒来了,属下会说人都是我杀的,并自愿处理尸体。”
“待狱卒将我们送到城外乱葬岗,属下会伺机而动,为当家的寻找逃走的机会。”
话刚说完。
门外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伴随着狱卒慵懒跋扈的声音:“裘胖子,崔五,事情都办好了吗?他娘的,可别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