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大白瓷碗丢在泡了水的锅里。
梁老爹已经又点起了烟袋锅,黎瑜悄悄扇扇飘向她的烟气,坐远了一些。
李遗自觉端起锅碗,走出屋子,向坡下的一个小水凼走去。
那是和尚们为了方便浇菜而掘出的一口小小泉眼。
好在天未下雪,尚未结冰。
李遗挽起袖子将几只碗利索地洗干净,鼻尖嗅到一阵香风。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黎瑜悄悄跟了出来。
李遗在身上擦干了水渍,头也没回道:“怎么出来了,外边冷。”
黎瑜抽抽鼻子,轻松道:“憋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李遗收拾好了锅碗,转过身道:“回吧,跟老爹说说,别抽了,都坐不住人了。”
黎瑜眨眨眼睛,歪着头凑近李遗笑问道:“你敢吗?”
李遗不禁后仰些身子,一脸正经道:“不敢。”
黎瑜没有回去的意思,李遗干脆将锅碗又放下,放下袖子陪她待一会儿。
李遗忍不住搓搓双手,拢进袖中,一点点回暖双手。
黎瑜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你的冬衣呢?”
李遗一愣,拍拍身上和尚送给他的棉服:“这不是吗?”
黎瑜皱眉道:“我给你做了那么多件呢。”
李遗了然,笑道:“我在这要干活的,那些衣服和朝服不合适。”
黎瑜撇撇嘴:“有什么不一样,穿坏了再做就是了。”
李遗笑笑不说话,与不知物力唯艰的黎瑜解释自己的行为是一件更艰难的事情。
两人在冷风中站了许久,对岸的烛火也渐渐稀少,身穿密不透风的皮裘的黎瑜自然无所谓,可李遗已经快要顶不住了,催促黎瑜返回。
黎瑜却问道:“就那么一间屋子怎么睡?”
李遗搓搓冻红了的鼻头,惊讶道:“你还打算睡这里?”
黎瑜瞪大了眼睛:“那我睡哪?”
了解到李遗话里的意思,黎瑜气冲冲道:“好啊你,你想出卖我!我跟你讲,我不会回去的!”
李遗叹气道:“早晚要回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走,会惹出很多事情来?黎琼因为这个已经被吊起来打了。”
黎瑜切了一声:“也就你信,在黎瑾嘴里,黎琼早被父亲打死无数回了。”
李遗哑然,这三兄妹,没一个省油的灯。
李遗自顾自抱起锅碗往回走:“那这间茅草屋你也住不得,且不说能不能睡得下三个人,就你这金枝玉叶,能睡得了茅草屋吗?”
黎瑜在身后站着不动窝,气急了跺脚道:“黎瑕你什么意思!你不管我啦?!”
李遗脚步不停:“先回去,在寺里给你找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