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能如李颉所愿么?
夜色下许兰娘驾木车特意带着季通驾马在灯火通明的街面上骑行。
夜深人静这突兀的声音自然会引起众多居民注意。身后的追兵则大声呵斥,“官府追拿贼寇,小心回避!”
许兰娘轻笑,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的行迹再也掩藏不住,就算没有监察大阵又如何?还能堵住众多人民的嘴不成?
杨暮客与季通共乘一马,不时回头看看追兵,越发觉着有趣。高声喊道,“许兰娘,咱们如今没有了雇佣合同,今日你动了刀兵?是否还算一贯二百文?”
前头领路的许兰娘听后一愣,都如此紧迫了,这道士怎还有心思问这问题?她大声回道士,“今日保下性命后再商议不迟……”
他们这时已经在沿着城中河岸逃跑,方位正西。不远处就是阴间城隍大殿。
是杨暮客有意引导么?不是。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方向。
许兰娘不可能带着二人往城里冲。那是死路,注定被包围剿杀的死路。所以许兰娘只会领路往城外走。
护城兵马四方调动而来,单独往一个方向突围,那么一个方向的围堵兵马数目便是最少。这也是许兰娘总能及时绕开的原因。
许兰娘是会俗道之法的,重要的事情再说一遍,许兰娘是有道法功底的。虽然不是正式坤道,但她本就有堪舆望炁的本事。又处于杨暮客以身为中位的格局之中,她能感受到身后小道士在用奇门阵法去凶化吉。所以她总能找到正确的道路,躲过堵截的兵马。
忽然城东轰然作响,一团火球直冲天际。气浪冲击桥下的河水泛起波澜。
杨暮客眯着眼,“许兰娘,可以停下了。”
许兰娘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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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暮客跳下马,面朝正西城隍大殿。手中掐灵官印。
“贫道一路修功德。尔等轩雾郡府中兵卒作乱,忤逆人道法治。尔等阴间城隍阴差怎能袖手旁观!还不速速现身!归正人道!”
子时,阴阳不分。
河面化为阴路。阴风四起,一众阴差与阴兵上岸,将来势凶猛的守城军拦在了河堤岸旁。
领头的官军见到前面被一众阴兵拦住,大声呵斥,“妖道!呼唤妖邪作乱阳间。儿郎们,莫要畏惧。随我杀敌!”
但手持刀兵的士卒皆是战战兢兢,两股颤颤。
阴差不曾开言,鬼语凡人听不见。但刀起而枭首。那官军魂魄从无头尸身里被缚灵索拘出,跪在两军对垒正中。官军失德之魂眨眼间化作狗身人面的贪心鬼。
此时再无需杨暮客多言,谁好谁坏一目了然。若那官军是个好人,万万不可能化成邪鬼模样。
追兵皆是丢掉武器投降。阴兵将领鼓起肚皮,吼地一声吹出了一片梦炁。白雾阵阵,那些投降的兵卒倒地不起。
季通见到这个阵势咽了口唾沫,这小少爷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
太守府中。
昌栾灰头土脸地冲进了李颉的书房。
“你疯了不成?怎敢用火器炸了谢家的宅院?”
李颉冷着一张脸看着昌栾,“事到如此,本官没有退路。”
昌栾指着李颉的鼻子,“鸿运礼炮股东同气连枝,你如今炸死谢家老大。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是谁做的?你还指望那些人听你狡辩?李颉!你完了!”
李颉兀地从桌下抽出一把匕首,冲向了昌栾将匕首刺进心口。
李颉面目狰狞地说,“本官走到这一步都是尔等逼的。”说完他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指,拿起桌面的纸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沉默许久,李颉揉了揉眉心。“来人。把东西拖出去。”
已经过了午夜,但捕杀贾家商会的消息仍然没有传回来。这让李颉的心一直悬着。轩雾郡的商贾死多少都无所谓,但贾家商会必须一个活口不留。他没有棋子替换贾家商会的位置,只能抹消让其不曾存在过。
忽然间院外一阵阴风,轩雾郡城隍一指,随阴风落下一道罪诏。
李颉还以为自己在梦里,看了看罪诏,又看了看地上的血泊。他无数次梦里见过城隍,梦里阴间断案其实别有趣味。看着恶鬼讨饶的模样,李颉也曾想过,若自己死后会不会也成了城隍,这样入梦他人。
他蹲下去用指头捻了一点鲜血,放在口中。一阵恶心……
不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