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抬眼看了下鸩禾,老头只是默默吃饭。
这国,不似国。
一餐吃完,枭兀送杨暮客去安排好的小院。
枭兀这妇人本就是那寡言之辈,跟在后头。路上妖精见着了都躲起来避讳,杨暮客见怪不怪,反而掐算着主动前头带路。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前。
小院里干净整洁,窗下还晾着些许山中采来的菌子。边上的灶房也有厚厚的烟熏痕迹。这屋子本就是有人住的。只是不知这妖国的官员把那原户主赶到了何处。送别了枭兀,他独自进屋,过了障眼法。
小楼被玉香唤醒了。正在屋里吃饭,见到杨暮客回来放下粥碗。她瞪着杨暮客,“我睡一觉就把我拉到此地来了?也不言语一声?”
杨暮客憨笑一声,“山中路走得久了,听闻妖国,见猎心喜。便来了。”
“若是那些妖精准备吃了我等怎么办?”小楼虽面色不改,但能听出她心里的紧张。
杨暮客站在门口,玉香赶忙送过来一把凳子。他坐下歪头看了看外面,“那便降妖除邪……”
这句话让小楼惊讶不已。这温文尔雅的弟弟怎地张狂起来?
非毒醒来后杨暮客性子里多了一股凶性。而这回鸩禾有些惹了这小道士的不快。
小主,
玉香赶忙上前拉住小楼的手,“莫要听少爷乱说。”
小楼扯开了玉香回头端详自家弟弟,“你这婢子却是个怕事的,你家少爷都说了,还怕别个听了去么?他既然敢说这话那自是不怕的。”她给自己鼓了鼓气,对弟弟说,“你若觉着这妖国有异那便平了此地。”
杨暮客瞪大了眼睛瞧着小楼,听后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这山如此之大,小道士哪有什么能耐去平。但,还一方清净的能耐,想必还是有的。”
小小障眼法又如何避得过国主探查,鸩禾在自家宅中听见了那些客人的话,低头看着自己的鹰钩鼻。咬牙切齿。他腾地一拧身真灵化作法相飞出了宅院,出去兜风。正所谓眼不见心为净。
其实杨暮客本不想说什么硬话。但这妖国当真诡异。若说他们吃人,但天眼望去并没有怨气滋生。什么子民,还不是这些大妖精圈养的牲口。
若要动手。他本就不打算动用大鬼法相,救那两郡之地只算是小小破戒。倘若此地露出了青鬼法相,那就是他向道之心不正。如今他也算是眼界渐长,知晓玉香定然压不住这所谓的国主。这五个妖王给他的感觉与青灵门中见过的妖精有许多相似之处。
下午的时候来个一个化了形的妖精敲门,说热汤此时灵炁运转方位正好,邀请大可道长前去泡澡,洗去风尘。杨暮客欣然而往。小楼此时不知而无畏,见自家弟弟不曾紧张,她索性拿出账本继续理财。玉香却不敢大意,放出了真灵探查四方。
小道士中途看到一只懒散趴在田埂上的黑豹,他觉着有趣,走上去用手指戳了戳那豹子的头。豹子吓了一跳,尾巴翘起好似个棒槌,根根毛发立起。看着豹子逃跑的背影继续赶路。
到了那山腰处,杨暮客并没有下水,只是随手掏出一个蒲团坐在那水潭边的大树下。既知晓尸身忌水泡暴晒,他怎可能还去犯错。
果然,天上降下一道风,风吹来雾,遮了眼。一面屏风立在水中。
“小道长为何不下水啊?”一个女子在屏风后面唤杨暮客。
杨暮客闭眼静心,淡淡长吁。“灵炁方位恰好,浪费时光已是不美。”
他勾了一股灵炁在周身回转,走通爽灵胎光,洗涤尸狗非毒。
女子噗嗤一笑,“你们这些道士尽是假正经。奴家陪你消遣,你却念经打坐。这才是浪费时光,不美……”
高树上一只白枭立在枝头左右瞧看,远处还有一个鬼影藏在林荫下。打坐的小道士摸了摸仙玉,想了想又放回去。屁大点事儿显灵不合算。他开着天眼,捏了一个法诀,此乃从九景之法悟出的影画之法。源于太一的时光之道,用于七十二变中蔽物之变的障眼法。虽是小道,但被观测会自有感应。
爽灵从杨暮客的尸身里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围着大树转了一圈,也不敢出去晒太阳。对那池中的虞双说,“虞长官有话可以直说,此地外人听不见了。”
屏风后面沉默片刻,“你们惹那毒鸟作甚?他虽不敢作恶,却定了心要刁难你们。”
爽灵盯着自己的尸身看了看,然后转身对那屏风说,“贫道不曾招惹国主,是国主拦路不准离去。”
虞双却不满,“你这贵气的性子不知哪儿学来的。他打听你的根脚,你报与他便是。若你有些背景,他如何敢招惹你?”
爽灵却不认同她的说法,反驳道,“贫道若露了身份,借来名头压他。一样是错。既然左右都错,那便任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