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客哼哼一声,结个子午印一拱手。然后抬脚就是踢裆钉肘,对着那法力逸散的树苗一顿老拳。一通军体拳打得有声有色,口中咬着牙说,“还不够解气……”
那正邱子被踢了要害,神游之法被破,神觉回体,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杨暮客站定了看着满手的枝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若不用那青鬼法相,连这小树苗化身都奈何不得。
车中小楼看着凭空显物的文书和一盆灵草,翻开文书打量几眼,对着玉香说。“文书留下,若遇得了正法教的修士递了就是。至于这灵草,丢了吧。”
玉香收起文书,拿起那桌上的灵草说,“小姐也不必如此。那正邱子是个知事的,金蟾教日后也不过改了个名儿叫寿龟教,他自是干净的,不然也不敢来结交小姐。少爷修行神速,却也少了些许用度,这灵草也算补上些。”
“今日拿了他的灵草,他日路过其他门派修行之地。皆效而仿之,我这师弟要结下多少因果?丢了!”
“是,小姐。”玉香叹了口气,拿起那盆中灵草向车窗外一挥。那灵草便飞向了金蝉教。
而外面气呼呼的杨暮客丝毫不知一桩财物就这么被小楼推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炁脉,只见那空中游神四散躲避,生怕惹了这灾星。“这人的鬼魂是我消杀的,尔等游神鬼卒报与城隍便是。此等禽兽恶贯满盈,除了乃是功德之道。因果我紫明接着,损的阴德尔等记下,莫要以为我上清门修士肆意妄为。”
这一番狠话说完紫明功德未涨,却涨了阴德。甚是奇怪。
而车旁的季通则对这些毫无兴趣。那封信件里装的是半张纸,与那在山贼村中搜索出了另外半张纸能合成一字。字形游龙,若不是合在一起根本认不得。这字是个,进。
毫无疑问这封信是个信物。两张纸合在一起便是一个行动的命令。而此时看来,那山匪也不是村民聚众作乱,而是有人养匪为患。这个进字,是要进哪儿?季通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努力地回想一切细节。
那群山匪手无兵器,村中也没什么正经吃食。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大多是四方赶来的懒汉泼皮,身份路引皆有。如此明目张胆,做事太糙,证明不是私家培养的死士。但打起战来悍不畏死,不知何人给他们灌输了恶念。
如今这个蒋常就是联络人,他们要做一件大事。所以用密令的方式联系。而青衣卫是渔阳的特务衙门,渔阳与淮州隔着一郡之地,这些匪徒进京风险太大,目标太显眼。所以肯定不是去渔阳。
那青衣卫差使确实是领了命令来除匪的,嘿嘿,季通眯着眼睛明白了关窍。除匪让匪徒消失就行了……那又有何处能让一群恶匪消失的无影无踪?左思右想,他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卫所备军……让些许匪人混进卫所,若是以招募之名根本没有任何破绽。这些恶棍转眼就成了兵人。好个两全其美。养私军养进了军营,不知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也是,青衣卫这样的机要衙门都插手了,何况地方卫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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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无恶不作以人为畜的匪徒成了训练有素的军人,哈,后面的事情有些不敢想了。
只是不知那背后的大人物知晓这些贼人都死在了村里,该如何作想呢?不对,季通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这里只是一个小地方。他见着了只是事情的一角,还有一张更黑更可怕的大幕在后面。
如果每个郡都有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山村,每一地的卫所都征召了这样的匪人。季通不寒而栗……
他看着发泄完了的杨暮客,颤抖着拿着信纸走到了小道士面前。
“道士,出大事了……”
杨暮客接过信物,听着季通的解释……
杨暮客重新打量了下信物,不用占卜就知这一张断开的信纸带着贵气。笔法游龙,苍劲有力。这不是一般人写的。确切地说这不是某一人为了自己私利而作。除了贵气,笔锋之间还有点杀伐的味道。
“首先,这只是你的猜想。至少从衮山郡到淮州,我们只遇见了这一伙人。按理来说衮山郡地处偏远,更方便行事。再次,西岐国正与外交战。为权财养兵渗透军队,甚至是起义没有任何好处。”
季通听着道士的分析,也冷静了下来。
但杨暮客马上抛出了另外一个可能,“若说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西岐国的军队,需要这样一群没有人性的军人呢?”
季通脑子嗡的一声盯着杨暮客。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