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割过张超的面庞,他的目光始终紧随着那几艘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阴霾与波涛交汇处的战船,久久伫立,仿若被定格在淮水之畔。
身旁的随从见太守这般失神模样,踌躇再三,终是忍不住开口:“太守,那两位先生与诸葛瑾一同远去庐江,实在可惜。您为何不设法将子布先生和子纲先生留在广陵呢?他们这一去,就像把飞鸟放回辽阔青天,咱们岂不是白白将两位贤才拱手送给了江东孙氏?”
张超缓缓转过身,目光从浩渺江面收回,落在随从满是疑惑的脸上,神色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豁达。他微微仰头,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才缓缓说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这几个字说着容易,真正办起来,却难如登天。若想成就一番事业,又岂能不明其中之理?若两位先生早想为我张超效力,又怎会等到今日?必然是早就欣然投效了。”
随从面露不解,仍不死心地追问:“可即便如此,太守四处寻找此二人时,岂不够礼贤下士吗?”
张超听闻随从这般追问,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奈,双唇微微张合,却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他的目光缓缓从随从脸上移开,再次望向那已然空荡荡的江面,战船早已没了踪影,唯有滔滔淮水,依旧奔腾不息。
一阵寒风吹过,张超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他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像是想要驱散那萦绕心头的复杂情绪。许久,他缓缓叹了口气。
张超明白,随从所言并非毫无道理,自己为了招揽人才,平日里确实费尽心思,对张昭、张纮更是礼遇有加,可人心终究难测,志向亦各有不同。
他不再言语,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那匹马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不安地刨着蹄子。张超轻轻抚摸着马的脖颈,安抚着它,随后双手握住缰绳,微微用力,翻身上马。他在马背上微微侧身,最后看了一眼这淮水岸边,脑海中浮现出送别张昭、张纮时的场景。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拉缰绳,双腿轻夹马腹,那匹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转身朝着盱台城的方向奔去。随从们见状,赶忙策马跟上。
马蹄声在岸边的沙地上响起,溅起一阵尘土。张超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落寞,他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