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临安昨晚做了一个跟李钰一样的梦,自从回来之后他一天都没有想念到伊田春夏,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良心,但见着李钰悠闲地躺在床上的时候,这种负罪感又消失不见,就像刘文汉说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咱们都要先回家,回了家,一切都好了,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郝临安问过他:若是让你当汉奸,才能回家,你当么?刘文汉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不会,因为良心不允许。
郝临安醒来后见李钰蜷缩在自己身边,给他盖了盖被子就要起身,结果发现自己腰酸背痛,果然是年纪大了。
他去厨房拿吃的,李环正在那里把粥陈在了碗里,这个季节就在大厨房做饭了,从前院走到三进院不至于饭菜能凉,他抱着双臂站在李环的身后,突然问道:“昨晚出去了?”
李环拿着勺子的手停了下来,回过头淡定的说道:“昨晚睡得挺好,你俩睡得好么?”
郝临安玩味一样的审视着李环,后背被人拍了拍,他回头就看到王诗颂不安的站在他身后,他赶忙放下双手给王诗颂让了一块地方说道:“婶婶来了。”
王诗颂尴尬的点了点头,避开他的目光就进了厨房,她跟李环说李多圪饿了着急吃饭,李环赶忙把饭放在食盒里递给了她,王诗颂拎着食盒路过门口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郝临安,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郝临安见状赶忙问道:“怎么了婶婶。”
王诗颂仿佛像是被吓到一般的拎着食盒就小跑着回到了三进院,郝临安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继续默不作声的站在李环身后,李环把李庆汀屋里的食盒装好后,他看了一眼倚靠在门框的郝临安,无奈的说道:“你要是打算把小少爷饿死,你就继续在这站着。”
郝临安一听,赶忙就拎起了食盒准备回屋子,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他们警惕的对视了一眼,郝临安放下盒子跟李环一同走到了大门,李环小心翼翼的把门栓打开,打开大门后从外面露出了一个头,李环见状就想把那人给按出去,郝临安眼疾手快的抓住李环的手说道:“别啊,看看他要说什么。”
门外的人没看到院门后面藏着的郝临安,他把头伸进去朝门后看了看,一眼就发现了他,来人惊讶的说道:“郝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死了么?”
郝临安看着门外的人有些眼熟,怎么都没想起来,李环这时候问道:“小九,你回来做什么。”
小九这才想起来要说什么,于是赶忙说道:“李管家,不好了,现在日本人到处抓小孩要去他们那里读书。”
李环听后皱了皱眉头,然后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
小九见李环没有反应,他着急的说道:“咱们家的少爷、小姐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李环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回去吧,老爷自有办法。”
小九听后四周扫视了一眼,眼神落寞的离开了,大门重新关上之后,李环看郝临安还在这里,于是问道:“也听到他要说什么了,还站在这里作甚。”
郝临安自觉没趣,但又不想放过李环,于是说道:“你亲信说你上头抓小孩,李老爷有什么办法。”他在“李老爷”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一脸鄙夷的看着李环。
李环见郝临安这样也不计较,他朝厨房拿走去拿了食盒边走边说道:“总之就是有办法,肯定让小少爷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身边。”等两人到了三进院,李环又说道:“小九不是我什么亲信,他之前在这里看大门的。”说罢头也不回的近了屋子。
郝临安见状也没有理会,直接进到了李钰的房间,进了屋子看到李钰才醒,于是他招呼过来吃饭,两人吃饭的间隙他说起了早上小九来说的事情,李钰没有担心的说道:“咱们家能抓谁?我?我都多大了 ,抓多圪?他才多大?”
郝临安想了想问道:“多冉妹妹呢?怎么这些天没见到她。”
李钰说起了李多冉被王新乐接走的事情,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难过的说道:“不过,家里真有个孩子符合他们抓的标准。”
郝临安知道李钰想起了自己的亲弟弟李多圩,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李钰看着郝临安笑了笑没有作声,外面夏日蝉鸣,明明是个好天气,但是在每个人的头上都阴云密布。
李钰想了想若是李多圩还在的话,今年已经十六了,郝临安突然问道:“你今年十七了吧。”
李钰转过头说道:“民国八年,今年十八了。”郝临安笑着挠了挠头说道:“今年才是民国二十五年,明明才十七,哪有把自己说的那么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