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山昨晚半宿没睡,本来困的不行,但想着自己还没见过纳粮的场景,说什么也要跟着,赵老娘拗不过儿子,骂骂咧咧的算是答应了。
他在县里呆了半个多月,除了出狱那天走了一会,还真没好好在县城逛过,也不知道王用极处斩了没,他的狱友何言昌还在不在,要不是手头拮据,说实在的,他还真有点想去大牢探望探望。
不管咋说,他狱友对他一直不错,看他小,始终挺照顾他的。还有那些牢头大哥们,后期对他态度都挺好。
迎着晨曦,一家人踏上了去县里纳粮的路。
按大景律,一家里只有成年人丁需要交税,赵小山和铁牛都未及冠,虽为男性却是不需要交税的,因此他们家需要交税的有六人,每人一石粮食,一共要交六石。
这税额,不可谓不高!
回头看看他们家院子,昨天还满满当当一院子的粮食,等他们走后,也没剩啥了。
这封建王朝确实挺坑,就连剥削都削的这么精准,既保证你饿不死,又让你不至于吃的太饱,只能老老实实的守着田地过活,没有心力去想着造反。
一路上赵老娘和赵大壮轮流推车,脚程倒也不慢,等到密水时,不过辰时。
只不过走到县衙才发现它们来的还是晚了,交税的队伍已经排了老长。
赵小山看看前面的长龙,觉得要轮到他们,至少要中午了。这古代,连交税的效率都这么低。
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晃晃悠悠的就去了前面,仔细观察半天才知道为啥慢了。
本来每家每户交的税粮就多,但现场一共就七八个胥吏在忙活,剩下的其他人咱也不知道干啥的,穿的板板的,只顾着站在那看着,不时吆喝两嗓子算完事。
这他娘的,哪个时代都有摆架子的官老爷。
再有,那里明明有称,结果好多老百姓都不用,非要用大斗。这一斗一斗的称重,可不就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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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啊等,等的花儿都谢了,终于轮到赵小山一家。
赵老爹将户籍文书拿出来,那胥吏仔细看了一眼,就对旁边的说:“赵九明家,成丁六人,粮六石。”
接着,那胥吏用手捻了一把粮食,皱眉道:“赵家的,你家这粮食不行啊,这么湿就敢交上上来?”
赵来福腆着笑两步上前,舀了一斗粮递了过去,“差爷,误会误会,这上面一层是孩子今早喝水不小心淋上去的,你再看看下面,绝对干干的,俺家晒了好几天的。”说着,一把铜板不留痕迹的落在了那胥吏手心里。
那胥吏捏了捏手里的铜板,又装模做样的向下探了探,点点头道:“嗯,下面确实还行,这是税粮,下次让你家孩子注意点!”
“是是,差爷,都听您的!”
赵小山整个人都呆住了,没看出来,一向老实巴交的赵老爹,竟也有如此市侩的一面。
一石等于十斗,一会的功夫,他们家的六石粮食就量好了。
算了算数目,那胥吏挥了挥手,“下一家。”赵家今年的秋粮算是交完了。
就在赵小山暗呼自己开了眼界时,后面竟传来了阵阵争吵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刚才的胥吏指责一个老头推来的粮食太湿,不让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