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本王信苏公,胜过信父皇。本王说不想当太子,的确是实话。”柴安一脸真诚地说道。
苏山海一听,心中不由得一暖,对于帮助柴安的意愿,更加强烈了几分,问道:“为何啊?当皇子的,哪有不想当太子的?”
“首先,虽然目前的琅琊王氏,有成为足以架空皇权的财阀的潜质,但从潜质,到成为,这段距离有多长,谁也说不好。一旦,在这个过程中,让父皇察觉到琅琊王氏的无序扩张,那父皇必不会坐视不理。”
“今时今日的大周,毕竟还是一个家天下的制度,与财阀政治,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本王相信,真到了龙椅不稳的时候,父皇就算不惜一切,引爆财阀这颗经济核弹,也不会允许皇权被蚕食。”
“到最后,如果皇权胜利,太子作为财阀扶持的代理人,下场肯定是一死,如果是财阀胜利,太子登基成了皇上,也不过是当一辈子傀儡罢了,还不如一死呢。所以,太子这份美差,让柴泓做,正好!”
苏山海听完柴安的论述,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
靖安王这孩子,对于大势的思考,竟然比算无遗策几十年的自己,还深了一层,显然,这种智慧,已经远远地超越了他这个年纪,所应该具备的清醒与从容。
苏山海站定转身,面对着柴安,一脸认真地叮嘱道:“你对本督说的这一席话,千万不能对其他人说,特别是谢道韫!”
“嗯,谢苏公关心,本王记下了。”柴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柴安明白苏山海这话的言外之意。
像谢道韫这种人,当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比柴泓高的才能时,她会认可自己是一名优秀的晚辈,从而有心培养。
当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比许多顶级的谋略家还高的才能时,她会觉得自己是一名得力的帮手,从而有心拉拢。
但是,当自己,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比她还要高的才能时,她会感到恐惧,从而,将自己视为必须要除掉,才能安心的不安定因素。
……
与此同时,远在盐城的西溪。
当地的官府,在昨夜,偷偷派人打开了城门。
被几百名武功高强的江湖马匪,潜入西溪,不打家,不劫舍,径直奔向官方盐场,将大部分的官盐,统统劫走。
西溪三杰,在当地的分店掌柜,将官盐被劫的消息,通过飞鸽传书,送进了玉京城。
范祖荫得知后,当场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哭诉。
“完啦!早不被劫,晚不被劫,最怕出事儿的时候,出事儿啦!现在盐引被抵押在汇通钱庄。没有盐引,就没办法调拨其他地区的官盐,去填西溪被劫的窟窿,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时,范家的下人来通报,说汇通钱庄的老朝奉,前来拜访。
范祖荫忙说:“快请。”
老朝奉走进客厅,二话不说,直接将一份贷款契约,拍在范祖荫面前的茶几上,说道:“范总商,西溪出的事儿,我们钱庄已经得到消息了,今年的新盐被劫,一旦导致大周部分地区出现盐荒,朝廷一定会治你的罪。”
“根据你跟我们汇通钱庄签署的贷款契约,当钱庄认为你存在还款风险时,有权要求你提前偿还贷款本金。一共是一百万两银子,范总商,请换钱吧!”
范祖荫一听,赶紧对着老朝奉连连作揖,央求的语气道:“别呀!这时候,让我还款,不是落井下石吗?”
“嘿!范总商,怎么说话呢?这契约上,白纸黑字,可是签着您的大名呢,在商言商,我们要求按照咱们事先达成一致的条款办事儿,怎么成了落井下石啦?”老朝奉白眼一翻,尖酸的语气反问道。
范祖荫自知理亏,只能赔笑道:“哎唷,怪我说错话啦,我掌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其实,食盐这种东西,别看卖的价格高,生产成本和周期,都是很低的。”
“虽然盐场新产的官盐,被马匪劫走了一些,但是,只要先从其他地区的盐库中,调配过来几千石,最多十天,盐场加班加点儿地干,肯定能把被劫走的那些盐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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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贷款契约上写好的,三年之后连本带利,偿还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只不过,需要将抵押在钱庄里的盐引,先拿回来给我使使,没有盐引,没办法调盐啊。还望老朝奉,能够通融通融。只要我能渡过此关,对您必有厚礼相谢啊。”
老朝奉阴险一笑,一口回绝道:“不可能!盐引,是贷款的抵押物,在你还款之前,你休想见到。”
“事已至此,老夫不妨将话说得明白一点儿。你怎么就知道,那些马匪,劫了西溪盐场一次,就不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呢?”
范祖荫一听,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双眼之内,杀意沸腾,对着老朝奉暴怒道:“黄土埋到眉毛的老棺材瓤子!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设计害我范家?”
老朝奉也不装了,直接大笑道:“哈哈,范总商,你又说错话了!当初,是你上赶着,来汇通钱庄,求着我们给你贷款的。说我们设计害你,那也是你求着我们设计害你啊。”
“身为负责分发贩卖官盐的总商,一旦在大周境内,出现大面积的盐荒,该当何罪,就不用老夫提醒你了吧?”
范祖荫双手攥得咯咯作响,对着老朝奉怒目而视,恨不得下一刻就跟老朝奉上演“男上加男”的肉搏了。